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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禕站得筆直,回道:「臣說了, 您會信嗎?指不定讓臣去東宮收拾爛攤子, 等事情結束後,您與太子殿下父子和樂, 臣反倒成了惡人,再者太子已獨當一方, 臣做不來奸佞小人的行徑。」
簡而言之, 你兒子不聽話, 與我沒有關係, 我沒有必要做惡人揭穿。
皇帝氣得翻了翻眼睛,沒好氣道:「你是不是就等著這天?」
「回稟陛下,臣只忠於陛下。」明禕語氣生硬,並未將皇帝的震怒放在眼中,反而說道:「陛下寵溺太子,群臣不滿,臣並沒有說過太子半點不是,您就算興師問罪也輪不到臣。」
皇帝呆了半天,幽幽地看著明禕:「朕要廢儲,卿覺得誰人合適?」
「回稟陛下,臣覺得三公主合適。」明禕睜著眼睛說瞎話,「三公主乃是嫡出,如今乖巧聽話,正是陛下心中大好的人選。」
「閉嘴吧你。」皇帝氣得靠在了龍椅上,胸口一陣起伏,忽而說道:「朕記得你與顧錦桓差點就分道揚鑣了,怎麼又好上了。」
明禕輕笑道:「臣在京城中看了許久,打探許久,覺得顧錦桓的相貌無人可比,故而,臣選擇吃回頭草。」
皇帝看著一本正經肅然的養女,到底沒忍住笑了起來,道:「他就空有一張臉罷了。」
「她若有其他優處,臣也不會選擇她。」明禕繼續睜大眼睛說瞎話。
皇帝噎住,喚人來送茶,潤過嗓子後開始好脾氣地問明禕:「此事,你如何看待此事?」
「陛下遇刺是大事,應該著人……」
「打住,朕問的是太子包庇周家小子的事情。」皇帝急忙打住明禕,幽幽地看著她:「你不要總與朕唱反調。」
「陛下說的是這件小事啊,人沒死,抓回來再殺死,並不算難事。」明禕說道。
皇帝直勾勾地看著她:「讓你說句心裡話怎麼就那麼難呢。」
「回稟陛下,臣說的都是心裡話,比起陛下遇刺這等大事,太子犯錯,乃是小事,一年中總有□□回,您怎麼反而揪著小事不放呢。」明禕雲淡風輕。
「明禕,好好說話。」皇帝撂下茶盞,「這是小事嗎?」
「沒有姓名損傷,不是小事嗎?秦昭死了,您說是小事,前幾回滿城風雨,你也說是小事。」明禕心平氣和地懟了一句,眼中冰冷。
皇帝驟然沉默下來,反思下來,太子便是抗旨、欺君犯上,是大事!太子為一女子就敢欺瞞君上,日後為了太子妃指不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殿內寂靜無聲,守在外的內侍長已擋住許多來為太子說情的朝臣了。
皇帝在殿內自然聽到了聲音,光是片刻的功夫已來了十餘人,來的人越多,他的臉色愈發難看。
良久後,他放了明禕離開。
明禕離開大殿後回到官衙,吩咐下屬去遊走各處,說服朝中各處大人為太子殿下說情。
相比較她的忙碌,顧錦瑟安然極了,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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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京城變天了,快下班的時候,招搖給顧錦瑟帶來消息。
東宮屬臣被罰,周家小子推到菜市口斬首示眾,聽聞肅國公都暈了過去,與此同時,大批的臣下為太子說情,奏請陛下息怒,念及皇家親情。
陛下卻在皇昏時分封鎖東宮,不准任何人進入。
顧錦瑟看著陳年舊案,一時不解皇帝的意思,以前那麼大的錯誤,滿城風雨之際,皇帝倒可替太子周旋,為何這回錯誤不大反而懲罰得那麼重。
她沒弄明白,下班以後,顧侍郎請她去喝酒。
都是自家人,顧錦瑟倒也沒有以前那麼拘束,將自己的問題都說了出來。
顧侍郎新得了些羊肉,特地請侄女來吃,席間直接說道:「今日大半朝臣替太子說情,你可知意味著什麼?」
顧錦瑟愣了半晌,「人緣好?」她聽人說太子仁善,耳根子軟,旁人央求什麼,他便應什麼。
「你啊,怎麼就傻了。」顧侍郎洋洋得意,夾起一塊肉吃了,壓低聲音解釋:「結黨營私。」
顧錦瑟忽然明白了,想起了自己看的一步清代電視劇,太子被廢後,皇帝讓群臣諫立太子,許多都選八阿哥,後來,皇帝就以結黨營私罪把人家判了。
嘖嘖嘖,她緊緊閉上嘴巴,大口吃肉。
顧侍郎微微一笑,悄悄問她:「明相如何想的?」
「不知道,她好忙呢。」顧錦瑟身心麻木,昨晚在術家喝了些酒,回家後發生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就算明相說了自己也忘得乾淨。
顧侍郎喋喋不休地說起今日求情一事,奏疏如雪花一樣飄進大殿內,壯觀極了。
他說,顧錦瑟便聽著,這回,應該是真的了。
吃飽喝足後,顧侍郎還送了一隻羊給侄女,顧錦瑟心領神會,憂心忡忡地回到府上。
明禕在府內剛吃完飯,準備去消食,見她回來後便也不動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明禕神色尚可,眉眼舒展,「你回來了,叔父說了些什麼?」
「沒說什麼事情,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顧錦瑟在她身側坐下,只問一句:「會不會變天?」
「會,也有可能不會,易儲罷了,又非換皇帝。」明禕握住她的胳膊,易儲比起權力更替要容易許多。
顧錦瑟腦子不夠用,說好的父慈子孝呢,怎麼就那麼容易被廢了,以前覺得千難萬難,突然間達到後就覺得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