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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顧錦瑟選擇一件珍珠衣,歡喜地抱著出來,轉身撞上明禕晦澀的眸色,不知怎地,心裡咯噔一下,「這、這是你的衣裳嗎?」
不對呀,明禕不喜這麼花里胡哨的衣裳,平日都是以簡單典雅為主,偶爾穿一件紅裳,比較喜歡黑色的裙裳,一眼看去,不看人就得害怕了。
從衣服上就甩了尋常女人幾條街,畢竟哪個女人會做通體黑色的衣裳。
「是你的衣服,在金陵穿,回京後就不能穿了。」明禕略顯失落。
顧錦瑟微笑,抱著衣裳就要去換,明禕忽而說了一句:「顧錦桓去顧家尋我了。」
「打死吧,就當顧錦瑟死了。」顧錦瑟絲毫不心疼,他早就該死了,這樣的人活著也是禍害一方,孿生姐弟之間怕是沒有和平共處的一天。
在這裡,法制不是唯一的出路,大戶人家私下解決並不是稀罕事,虞家若是處死虞子書,也沒人敢報官,再者,官府也不想介入大戶人家的家事。
「你不心軟嗎?」明禕眼神飄忽,論果斷,顧錦瑟強過她。
顧錦瑟將衣裳擺在床上,摸摸袖口的珍珠金線,「這回還請你一併處置了祖父,他若活著,顧家永無寧日,我阿爹阿娘或許就不會和離了,我阿娘對我爹不滿意的地方就是他太聽我祖父的話,自己沒腦子。」
「祖父一死,阿爹回家丁憂,做一閒散富人也不錯的,不孝的罪名就讓我來背。」
她不是真正的顧錦瑟,對這個老頭沒有太多的血緣牽絆,對於顧老而言,他也不稀罕她,所以,她動手最合適。
明禕驚訝,「你、比我想像中要堅強。」
「堅強?不,我是為自己活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是菩薩聖母,沒有必要去包容別人,更何況是自己的敵人,能動手就能動手,動不了的就去躲,我想得很清楚的。」顧錦瑟冷笑,顧家的爛攤子必須從根源解決,從顧錦桓拋棄家族開始,就註定他不會是家族的接班人,就算立他做接班人,將來入朝,不折手段,也會害人害己。
若讓他活著,指不定就會鬧出更大的麻煩,自己身陷囹圄,不如就此做了斷。
一路上,她想得很清楚了,該活的就活著,不該活的一個不要留。
看了這麼多年電視劇,給反派留活路就是給自己留死路,何必呢。
顧錦桓沒有犯大錯,擱在現代也不是死刑,但他是個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麼時候出來引爆,既然關不得,那就炸了。
明禕定定的看著面前鎮定的少女,她的果斷與從容超乎想像,當你以為她會痛苦抉擇的時候,你就會發現她早就想好了退路,沒有痛苦,只有果斷。
明禕失笑,瞬息間,覺得自己錯的離譜,以為自己是她的庇護,殊不知她早就能在血海中殺出一條血路。
冬日的陽光很暖,從窗外照射進來,落在窗下的几案上,驅散幾分陰寒。
哪怕沒有照到太陽,也會感到幾分陽光帶來的暖意,心暖,身體也暖。
顧錦瑟看著柔弱無助,可她素來堅強,逆境中找出活路,一瞬間,她想起多年前的自己。
顧錦瑟與自己何其相似,旁人的幫助都是人情,是要還的。
明禕溫柔的笑了笑,告訴她:「我可以幫助你,不需要你還的。」
顧錦瑟頓住,回身看她,視線凝固須臾,過了片刻後,言道:「我大概不需要你的幫助,我知道該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都可以悄悄處置的,畢竟在這裡沒有那麼完善的監控設備。站在明禕身邊久了,她懂得如何保全自己。
阿娘委屈求全是因為她的骨子裡還是個古代人,饒是有些叛逆的想法也不會太過離經叛道,她不同,她的骨子裡是現代人,對顧家祖孫沒有太多的血緣觀念,要的就是保命。
死過一次,便會格外珍惜。
明禕有些無奈,顧錦瑟就像是長滿刺的刺蝟,扎得你不知該如何靠近。
她只好說道:「你我之間似乎分得太清楚了。」
「你我之間本就是協議成親。」顧錦瑟接過一句。
明禕一噎,頓了半晌愣是說不出一句話話,而顧錦瑟當著她的面換上珍珠衫,卻因衣裳樣式繁複而半道崩了。
明禕上前,顧錦瑟大大方方地伸開雙手,一張稚氣無害的面孔坦然極了。
她越是坦然,明禕就越感覺尷尬,想起初見那回,顧錦瑟也是不會穿裙裳才有了第一回的親近。
她望著俏麗的少女,手拂過袖口上的珍珠,笑了笑,「我養過一隻貓,後來死了,我傷心了多日,有人便送我一隻野貓。貓野慣了,遇見人就很警惕,甚至抓傷我一回。我無暇照顧它,它又不願跟著我,後來,我便將它鬆了。半月後,我發現它的屍體,讓人打死了。」
「你想說的是我像那隻貓,不聽你的話就會被打死。」顧錦瑟冷著一張臉,這叫什麼比喻,狗屁。
明禕笑道:「我話還沒說完呢,貓死後我就查出了是誰幹的,那時年少氣盛,我尋到兇手,一個胖胖的內侍,我想了些辦法,最後把他推進水裡。」
「你把他殺了?」顧錦瑟暗暗心驚。
「推入水裡後,他開始求我,我沒有理睬,好好的一隻貓叫他打死了,現在哭喊有何用。我不管他,這時,太后來了,問及過程後,太后叫人將內侍拉了上來,打了五十板子。那日,太后便問我要不要隨侍她左右,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也是那次機會,我才會得以入朝堂。」明禕低嘆,「你現在,像極了當初的我,但我不想你走上滿是血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