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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留在原地跺腳,看著紅色的背影, 咬牙轉身走了。
一場古代搭訕結束了。
顧錦瑟邊走邊在想方才的撞車是不是人為故意的, 就為了半路與她搭訕。她抖了抖, 自己好像有些不要臉了。
她搖搖首,拋開亂七八糟的想法, 心裡盤算著去相府還要多遠。
京城很大,沒有計程車、沒有共享單車,光靠兩條腿走, 走到天黑差不多才會到。
南城北城馬車都要走上一天, 幸好這些勛貴們都住在一起,沒有一南一北, 差不多隔了幾條街的距離。書中所言各府門前都有一條寬闊的巷子,門後空地擺設兵器, 但她穿過來是一件沒看到。
可能自己是假穿越。
顧錦瑟在前面走, 明張二人讓車夫在後邊跟著, 張明淺輸了, 坐在車內悶不吭聲。
明禕看著顧錦瑟一路連走帶跑,腳步匆匆,似乎是朝著相府的方向去了。
「去相府嗎?」明禕不大理解少女的腦迴路,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找一安靜的地方等著家裡人來找嗎?
大包小包去相府,似乎有損顧主事的顏面。
十歲之差,似乎有許很深的鴻溝。
明禕托腮看著匆匆的少女,張明淺也探首過來,「餘杭顧家也是名門後,養出的兒子似乎腦子不大好?」
哪有世家郎君自己朝著未婚妻家跑,不帶奴僕不坐馬車不騎馬,不要面子的嗎?如果未婚妻嫌棄你丟人與你解除混婚約,當真是得不償失了。
明禕卻說道:「我餓了,想吃點心,你想不想吃。」
張明淺頷首:「不花錢,我都喜歡吃。」
明禕:「……」
車夫追上顧錦瑟,喊停了她,「顧主事,我家丞相在車內呢。」
「這麼巧啊。」顧錦瑟舒了口氣,眼眸清湛,提著大包小包就踩著腳凳上車,推開車門一見還有旁人在,忙揖禮說道:「丞相、張大人。」
此時日頭西去,天邊鑲著一圈又一圈的瑰麗色餘暉,車門打開,顧錦瑟背映著夕陽,選擇靠著車門的位置坐下。
張明淺打量著顧主事,少年郎穿著一身紅色飛鳥暗紋的袍服,身子纖細,尤其是腰肢,細、軟、有力。
顧錦瑟將點心遞給明禕,說道:「我嘗了玫瑰酥,不錯的,你先試試。」
言罷,她又將一個紙包遞給張明淺,「張大人,試試嗎?」
張明淺挑眉,「我與顧主事似乎不相熟。」
顧錦瑟臉紅,人家說得也有道理,不熟就不該隨意送吃食。她頷首道:「是下官錯了。」
話音落地,她將紙包拆開,拿了一塊放入自己的嘴裡。
張明淺:「……」這人太耿直了。說不給就不給,榆木腦袋。
明禕淡笑,問顧錦瑟:「你從哪裡來的,怎地孤單一人?」
顧錦瑟吞下點心,目不斜視,朝著明禕笑了,「叔父身子不好,我去看望一二,路上遇到永平侯府的姑娘說馬車壞了,想用我的馬車,我不好拒絕,只好答應。誰知我走到這裡,她又追了過來,好生奇怪。」
少年郎明艷奪目,言辭簡單,態度清和。張明淺聽過顧老的事跡,她以為頑固老頭教養出來的少年郎固然古板迂腐,今日所見,差之千里。對面的人盯著明相滿眼亮閃閃的欣喜。
兩人都在吃,唯獨張明淺乾巴巴地看著兩人。顧錦瑟是不敢再給,明禕則是故意不給。
顧錦瑟害怕突然寂靜下來,索性說著點心製作,又問明相喜不喜歡吃甜的。
明禕沒有說話,張明淺代答:「喜歡與否,你能做什麼?」
「我阿娘喜歡做些甜點,明相若是喜歡,我可以去學。」顧錦瑟沒太多的心思,其實她會做許多吃的,也知曉甜味能讓人高興。
但是明禕這樣的人,應該不吃甜的,亦或是沒有自己喜歡的。
明禕低頭吃著點心,慢條斯理,動作很慢,處處透著優雅,玫瑰酥碎屑多,但她一點都沒有沾到唇角上,可見規矩很好。
顧錦瑟反而吃得唇角上都是,她阿娘沒有教過,說不丟人就行了,這麼一對比,顧家就比不上宮廷的規矩了。
「我沒有喜歡的,你若喜歡可以多做些,我很隨意。」明禕低眸。
顧錦瑟將這句話認作是:你做什麼,我吃什麼。
她笑了。
張明淺緩緩地閉上眼睛,有些明白明相為何死認顧家兒郎了。他體貼、心善、懂得與其他人保持距離。
這樣足夠了,與明禕相配者,不需權傾朝野,讓她感到舒心即可。明禕性子霸道,素日裡不講理,顧錦瑟性子如水,恰好彌補。
到了相府,張明淺一塊點心都沒有吃到,而顧錦瑟都讓人拎進了相府里。
顧錦瑟記仇,些許小事能記多年,比如顧錦桓曾將拿了她新得的琥珀手串,又有一回,顧錦桓騙她出門,又將她丟在陌生的地方,害得她差點被人販子拐了走了。
她都記得。
兩人回到相府,張明淺只好乘車離去。
顧錦瑟將點心送進去後,喝了一盞茶,規矩地坐在待客的廳內,明禕坐在主座,兩人隔了幾步距離。
簡單說過幾句話後,顧錦瑟就離開了,臨去前看了對方一眼,明相待她似乎不那麼熱情了。
滿城言語終究是傷了她的心。
顧錦瑟也是無奈,這是古代,規矩多,她做不到保證說我一定會娶你。沒有一定的事情,這樣的話就是在糊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