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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錦瑟不答話,桌上的瓶子裡擺了幾株梔子花,香氣浮而淺淡,聞起來很舒心。
她與明禕半年未見了,聽著一件件戰事,□□似乎不大重要了。
她托腮看著桌上的梔子花,春休卻起身走了,道:「女學裡人多了許多,你沒事的時候也去看看,畢竟是顧氏女學。」
顧錦瑟驟然回身,淺淺一笑,「是嗎?我就想聽聽您與阿娘的故事。」
「不大好聽,你與明禕若這麼分開了,倒也像我們。」春休照舊嘲諷一句。
明禕倒也沒有忘了,三日一封書信,五日一車東西,只要未曾婚嫁,什麼都是好的。
最難的不是分開,而是被情勢所迫各自嫁人。
顧錦瑟撇嘴,虞氏在一側說道:「我收到許多帖子,阿瑟,她們不提醒我都忘了。你今年二十歲了,他們都喜歡你。」
「阿娘,我已非白壁,你要嫁我嫁出去?」顧錦瑟登時就樂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黑沉著一張臉。
女子貞潔可是最重要的,若是嫁過去不是處子,人家可就不高興了。
春休噗嗤笑了,這些時日習慣了顧錦瑟說話的習慣,動不動就說一句驚人的話。她難得發笑,虞氏登時就不高興了,眼看著要發怒,未名在外求見。
三人偃旗息鼓,紛紛坐好,顧錦瑟躺在軟藤編造的躺椅上,搖搖晃晃,幾息後,未名陪著一隻匣子進來。
未名與三人見禮,然後將匣子遞給顧錦瑟,道:「這是明相讓人送來的。」
虞氏奇怪,「什麼東西?」
春休說道:「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會是玉璽,也不會是皇后印鑑,大約是一匣子豬。」
虞氏惱羞成怒,待顧錦瑟打開,她氣得臉都紅了,是一匣子胖嘟嘟的金豬,分量很足。
顧錦瑟疑惑地摸著自己的臉頰……
作者有話說:
顧錦瑟:易胖體質欲哭無淚!
春休:只要不挖臥槽,胖些也可愛!
第169章 鳳印
顧錦瑟多日來止水的面容終於掀起一番漣漪, 她轉身去問阿娘:「阿娘,我胖了嗎?」
虞氏扭頭去看天,她又去問春休。春休看著女孩粉妍如芙蕖的面容, 有些好笑,女孩與尋常女子不同,看似柔軟, 可內心中扭著一股勁,是個不錯的孩子。
「管她如何想,阿瑟,我有幾個女學生, 頗為不錯,不必眷念明禕。」
顧錦瑟深深搖頭, 粉白的皮膚漾過俏皮的笑, 甜甜蜜蜜, 似醉人的清風。
春休去衙門裡,虞氏去忙管家, 顧錦瑟抱著金豬,轉頭給明禕寫了一封信,大致意思就是:你好好干, 干出名堂才是好的, 不用擔心我,春休先生說她可以給找幾個可靠的女學生。
信送出去了, 如快箭一般送往京城。同時,大殿內兩方人馬吵得不可開交, 龍椅上的位置空懸, 一幫子男人們吵得不停, 而明禕只坐在自己特定的位置上靜靜品茶, 亦不見長公主的影子。
明禕喝過茶,看過信,神色微變,旋即又送幾車東西去鄭州,並附上信一封。
信內容也很簡單:不必春休先生忙碌,你要的東西,我都有。
顧錦瑟收到一車禮品事情,春休很快就知道了,對虞氏說了兩個字:「物質。」
虞氏懟回去:「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兩人懟來懟去已是家常便飯。
顧錦瑟收拾東西,忙碌兩三日後,京城內傳來消息,明禕以貪污罪罰了五六個勳爵世家,這些家族在京城已有百年,勢力盤根錯節,一網打盡,京城內人心惶惶。
春休是個軍師,與顧錦瑟說道:「明禕如今沒有軟肋,所向披靡也不為過,罰了這麼些人,其他人就該安分了。」
「倘若死諫呢。」顧錦瑟詢問,歷朝歷代皇帝最怕的是死諫,稍有疏忽就得了暴戾的名聲。
春休笑了,「大軍就在外面擺著,他敢死諫,就準備牽連滿門,你以為誰人都是張明淺和明禕嗎?」
顧錦瑟憨憨笑了,又等了兩日,並無死諫的消息傳來,倒是長公主登基的消息傳來了。
顧錦瑟不解,春休卻是喜笑連連,她不解,湊過去一臉正色道:「你笑什麼?」
明禕為她人做嫁衣,有何可笑的。
「我笑第一位女帝終究是千呼萬喚始出來了。」春休拍拍女孩的肩膀,指著她的眼睛,繼續點撥,「眼光需放得長遠些,切勿只看著眼前。」
顧錦瑟似乎明白了,嘻嘻一笑,道:「先生好聰明。」
春休卻說道:「算一算,馬湖縣的官道應該修得差不多了,錢到位,比什麼都快。」
「是啊,也有一年多了,聽聞明相撥了許多錢過去,南風與子規先生應該完成任務。」顧錦瑟微嘆一聲。
「你將你自己的事情忙一忙,接下來,各地該亂了。」春休點撥道。
顧錦瑟立即拉著她繼續討教,「先生,您怎麼知道各地亂了?」
春休眄視她一眼,正襟危坐,教導般開口:「歐陽家一案,幾乎無人不知,先帝失德,哪怕長公主代小皇帝下了罪己詔,安撫一時。你可知朝廷無能、天子失去仁心是一件何等重要的事情。你以為張明淺拼死登上大殿揭露此事單純是為了自己的恩人?」
顧錦瑟眨了眨眼睛,「不是為了恩人嗎?」
春休嘆氣,道:「並不全是,先帝失德,寒了天下的心,文臣武將心中不恥。這是在人的心中灑下了不滿的種子,待藩王打上京城,種子發芽。明禕被構陷,女子稱帝,朝堂危矣,各地不臣,反上京城。發芽的種子徹底長開了,堤壩坍塌,並非一日之功。千里之堤毀於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