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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步月啞然。
她設身處地想了下,倘若她不是知道了傲慢可以自由穿梭在文明之水,又知道那邊是真實的世界,面對一切都沒發生的海城,她甚至有可能阻止災難,她還想回來嗎?
人生總是有那麼多的遺憾,那麼多的無法挽回。後悔藥和回到過去是多少人的夢寐以求,而人格場就是一次天然的機會。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種「迷失」反倒成了救贖。
秦步月問道:「如果留在另一個世界,會怎樣?」
孟止歌:「不斷地經歷人格場。」
秦步月有所猜測,切實聽到還是覺得震撼。
這就是人格場,所有人格修者畏懼的人格場。
迷失……
是真正的迷失……
秦步月倘若選擇留在那邊,將會重新開始人格修行,總有一天她還會融納【堅定】或者【靈活】,會再一次連接文明之水,進入到另一個平行時空。
一次次地選擇留下,等於放棄了人格修行。
一次次地重複著過去,無異於被困在時間的牢籠中。
果然,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暗中標好了價格。
孟止歌又道:「把那些經歷當做『童話』吧。」
秦步月:「這就是『隱喻』嗎?」
孟止歌:「嗯。」
「哲學家」的歷史,「幻想家」的童話,所謂真神的「隱喻」,是給信徒的諾亞方舟。
比起真實的世界,將其看作虛構的存在,反而能更好的釋懷。
秦步月緩了一會兒,才說道:「我遇到了王伊之。」
孟止歌眼睛微眯,對此並不意外:「任性的『世傳』。」
秦步月:「她的另一個人格沒有迷失。」
白伊肯定會帶著和她一起的記憶回歸王伊之。
否定人格,註定會迷失。
這一次的白伊僥倖走出去了,未必逃得過下一次。
人格場不是只有一次,哪怕走過了人格場,也還有入賢儀式。
王伊之和白伊,總有一個「人格」要被犧牲。
孟止歌蹙眉:「她知道你的存在了?」
秦步月:「嗯,她應該會在綠洲找我。」
孟止歌:「你還遇到了孟博斐?」
秦步月:「我去了四年前的海哲基地。」
孟止歌頓了下,接著是難以壓制的咳嗽聲,直咳得面頰泛起病態的緋紅,才勉強緩和下來。
秦步月:「會長先生不想和你轉化。」
孟止歌:「……」
明人不說暗話,秦步月知道這肯定瞞不過孟止歌,而她需要孟止歌的幫忙來對付王家,所以她坦誠地交代了,並給出了態度:「我會幫你弄到『希望』。」
孟止歌輕笑一聲:「弄不到呢。」
秦步月:「隨你處置。」
孟止歌起身,修長的身形走出陰影,落在身側的手指冷白如冬雪,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孩子」——於他而言,她的確只是個孩子。
「時間。」
「兩個周。」
「可以。」
秦步月深吸口氣,抬頭看他:「這兩個周,我希望朝聞夕死能全力配合我的行動。」
孟止歌:「說說你的打算。」
秦步月早就有了腹案,這一路更是來來回回想了數次,此時她口齒清晰,條理分明地把自己的計劃一一說出。
她要救出會長先生。
她要重創王家。
誠然,她的人生目的不是復仇,但在海城事變中枉死的人,需要個交代!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她不會被復仇桎梏了思維,但那些擰成團的死結,她不會視而不見。
冤有頭債有主,集訓地死去的無辜學員,被屠殺的「燈塔」……
造下這些惡行的人,要付出代價。
「有勞『夕』賢主,將林非的身份透露出去,讓王家的探子查到我身上……」她並不想牽扯到避難巢,索性就主動放出信息,重新編造自己在綠洲的遭遇。
「嫉妒」黎千棲將她從樂土帶到綠洲,這沒什麼好瞞的,白伊是知情的。
至於她如何從黎千棲那裡逃出來,也沒什麼好瞞著的,刻意給出會長先生的安排,足夠取信於王伊之。
秦步月隱去了避難巢,依舊是讓自己混入紅塵實驗室,在被「嫉妒」黎千棲追擊中,意外毀掉了紅塵實驗室,進而撼動了紅塵無疆。
「暴怒」陸暝那邊,她故意隱去了,這點不能編造,她不想惹怒陸暝,而且在這一點上,隱去比暴露更有價值。
以王家的思維,很容易聯想到陸暝。王伊之未必想和陸暝對上,哪怕他們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也會仗著「規則」,避免和預見南山正面衝突。
如此就順理成章過渡到了朝聞夕死。
秦步月潛伏在朝聞夕死,也是有邏輯可循的。
孟止歌是孟家的前輩,又是「哲學家」必須的「希望」,她會潛入到這裡,目的明確。
這些「履歷」足夠取信於王家,剩下的就是埋坑了。秦步月以自身為誘餌,把王家的主力引到荒原,甚至是拉進「古籍」,等進了「古籍」,秦步月能做的事就更多了。
秦步月沒提【春秋筆法】,而是說道:「我和黎千棲簽訂了【一諾千金】,在我入賢前,他會護我周全。」
孟止歌明顯愣了下,很快他就猜到了原委,神情頗為複雜:「……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