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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著胸口,微喘口氣後,繼續道:「四階和五階是修『自我』,修者需要在人格場中找到自己。
「六階是入賢,從這一刻起,修的是『神性』,七情是人性的『象徵』,是人最基礎也最複雜的底層欲求。
「你可以接納『無私』,也可以摒棄『無私』,你可以抵抗『魅惑』,也可以沉淪於『魅惑』……我只能告訴你,『神性』是人所無法理解的,更加不能用語言來描述。」
說著,他看向了秦步月,望進她眼中:「至於我到底是誰,這是『他我』的定義。」
秦步月愣了愣。
孟止歌道:「在孟家,我是『希望』;在十嵐和蒼解眼中,我是孟止歌。」
說著他頓了下,看著秦步月道:「你覺得我是『希望』,那當你擊殺我時,你會收穫『希望』標籤;如果你覺得我是孟止歌,那你會看到一具屍體。」
這完全顛覆了秦步月的認知,超出了她的想像。
她聽懂了,似乎也理解了,可是……怎麼會這樣……
人和標籤的界限是由「他我」定義的?
他人的看法怎麼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存在意義?
那這樣的話,融納了七情標籤的賢者,豈不是……豈不是……
孟止歌:「所以,在樂土的賢者都是人,而在綠洲都是標籤。」
秦步月:「!」
她忽然明白了,這就是「神性」。
「神」的存在是由信徒定義的。
入賢后,人格修者面對的是「神性」的修行,而這需要「他我」的定義。
信徒既他我。
仰望與崇拜,何嘗不是一種他人的看法。
秦步月聲音微顫,忍不住問道:「那入聖呢……」
她已經知道了,八階「哲學家」的入聖標籤是【至誠如神】,從入聖開始,又將要面對什麼?
孟止歌居然告訴她了:「……抉擇。」
意外又不意外……對於整個人格修行的體系,秦步月大體明悟了。
先奠基,而後找到自我,進而在他我的注視下感悟『神性』,直到入聖后,面臨是「人性」和「神性」的抉擇。
成神和封聖,一念之差。
只是,兩者無法共存。
真神籠罩人間,聖人消亡。
聖人庇護人間,真神隕落。
孟止歌看向她:「別去思考,這對你沒有好處。」
秦步月:「……嗯。」
同樣的話,會長先生告訴過她,秦步月也越發理解了為什麼不要提前思考,路要一步步走,蹦的高摔得狠。
現在的她知道了入賢后要修「神性」,不僅沒有好處,反而是極大的壞處,因為她當下最需要的是「人性」——只有堅定的自我,才能在人格場中活下來。
孟止歌給她解釋這些,是為了讓她有自己的看法:「那麼,你認為我是『希望』,還是孟止歌。」
這很重要,這是只有秦步月才能做出的選擇。
她如果堅定眼前的人是「希望」,那他和孟博斐不存在命運「同體」的轉化;如果她認為眼前人是孟止歌,那就有了「同體」轉化的基礎條件。
話題兜兜轉轉,再度繞了回來。
到底要不要進行「同體」轉化?
變成孟止歌的會長先生,還是他嗎?
——怎麼選擇都沒有錯,唯獨不要否定自己。
這是秦步月在【堅定】人格場,差點殺死自己時,孟博斐對她說的。
秦步月從混亂的思緒中,找到了那唯一的線索。
不要否定自己。
不要否定會長先生。
他只能是他,他一定是他。
對抗著「神性」的會長先生,需要「他我」的肯定!
秦步月心中茫然散去,那瘋漲到裹住心臟的恐懼也逐漸褪了下去。
誰都不可信,誰也都可以信,「希望」孟止歌也好,「暴怒」陸暝也罷,都未必要害她,只是彼此都有各自的訴求。
有訴求是好事,只有這樣,身單力薄的她才有資格坐上牌桌,和他們周旋。
秦步月看向了孟止歌,說道:「我無法替他做決定。」
孟止歌眉峰微揚。
秦步月立刻道:「我要見他,我會親自問他是否要和你轉化。」
孟止歌盯著她:「他現在的狀態,你要如何見他。」
秦步月仰頭直視他,沒有絲毫退讓:「怎麼,難道前輩想轉化後,還被困在王家?朝聞夕死連救人的底氣都沒有?」
不等孟止歌開口,秦步月已經乾脆利落說道:「搶回『人間世』,我們再討論『同體』轉化的事。」
第201章
話音落,周圍氣氛陡然緊繃,恢弘的藏書閣此時靜得猶如墳墓,那從上而下的光錐都黯淡了些。
孟止歌黑眸漆黑,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秦步月呼吸平穩,在這壓迫力下,穩穩撐住了。有什麼好怕的,她是帶著殺意來臥底的,一眼看穿她偽裝的孟止歌,不僅沒有殺她,還同她講了這麼多……
只有一個可能,她於他有用。
當然,秦步月也不想激怒他,她說這話只是要擺明自己的態度,她可以被利用,可以被算計,但請拿出誠意,不要只動嘴皮子,而要真的去做事。
搶回「人間世」這要求看似誇張,其實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