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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瑞說了一些自己的感悟,孟博斐給他指出了一些需要適度的點,又道:「隨著熟練度增高,想來你們也能感受到具像標籤的情緒了。」
仇苗兒也在認真聽著:「是的,有時候我都分不清是【手起刀落】的情緒,還是我自己的。」
孟博斐:「這時候就需要內修了。」
仇苗兒好奇問道:「融納了抽象標籤,不就可以平衡具像標籤了嗎,還要怎麼內修呀?」
孟博斐看向她,認真道:「修自己。」
仇苗兒眨眨眼。
孟博斐:「記住,成為人格修者後,最重要的是做自己。」
他話音剛落,屋裡三人都莫名感覺一顫,並非是源自自身,而是好像整個世界都「動」了一下。
仇瑞和仇苗兒面露驚恐,孟博斐從容道:「一味的依賴神明,會喪失自我,失去自我,又談何活著,人格修行是在探尋生而為人的意義。」他將重音放在了「人」字上。
生而為人的意義……
這句話讓仇瑞和仇苗兒陷入深思。
孟博斐給他們思考的時間,他眼睫微垂,看向了自己的肩膀,那兒的灰色絲線聚攏得更多了,隱隱有了小小的輪廓,蔓延的絲線甚至有了探索的欲望。
探索什麼?
人性。
孟博斐無聲對她說道:過來吧。
灰色絲線明顯猶豫了一下,孟博斐還是第一次釋放了自己的精神線,橙紅色的絲線猶如暖陽,溫和無害地停在那兒,等著她過去。
沒有強求,沒有裹挾,只有鬆弛地等待。
終於,灰色絲線湊了過去,纏上了橙色的精神線,以壓倒性的「神性」,侵入到了孟博斐那橙紅色的精神體。
陡然間,像是在平靜湖泊中投入了一枚炸彈,屬於整個「世界」的磅礴威壓擠到了一個人的精神體上,這足以將其撕裂、吞噬……
【自省】【純然之氣】【理解力】【堅定】【躬身入局】……
五枚抽象標籤散發著微弱的亮光,穩住了波濤洶湧的潛意識海洋。
孟博斐沒有融納入賢標籤,卻體會到了更加驚天動地的神性與人性之爭。
好在他沒有入賢。
此時,他是毋庸置疑的孟博斐,是孟家的三子,是這個龐大家族的繼承人,他留著王家的血脈,肩負著王家一半的期望,他更是海城哲學家協會的會長,培養了優秀的先行者,接納了無家可歸的孩子們,建立了屬於他們的燈塔……
他的人性之錨,無比堅定。
第284章
只是這麼一縷單薄的絲線,輕到好像沒有重量,卻直接將孟博斐的精神體拉到了文明之水,投入到洶湧澎湃的洪流之中。
文明之水是晶瑩的銀灰色,無數的文字像有生命般翻滾、涌動著,凝聚在一起又快速擴散。
細看這一切猶如宏大的宇宙,每一個文字都是一顆閃亮的恆星,它們匯聚在宇宙的幕布上,將無數的文明壓縮成了一個小小的星點。
過載的信息等於沒有信息,孟博斐的精神體如同大海中的一葉扁舟,在浩瀚波瀾中起伏,始終沒有潰散。
那縷灰色絲線環繞著他,起初像抱緊唯一的浮木般,緊緊拉拽著他,後來絲線逐漸凝聚,成了風帆,為橙色的扁舟指引了行進的方向。
孟博斐脫離了文明之水,他猶如浮出海平面般,感覺到了氧氣猛地湧進肺部的巨大衝擊力,橙紅色精神體極速收縮又快速膨脹,像一顆呼吸急促的心臟,隨時會停滯。
灰色絲線顫了顫。
孟博斐:沒事。
她猶豫著。
孟博斐:你是幻想家吧,需要抽象標籤嗎?
她立刻支棱起來,伸出一根細細的絲線,小心地點了點。
孟博斐感覺到熟悉感,好像她原本就這樣,膽小又謹慎,疏離客氣得不願冒犯任何人和事,可就是這樣的性子,在真正遇到事時又勇敢無畏,衝到了最前頭,義無反顧地抗下重擔。
孟博斐暫時退出心流,她已經從肩膀上挪到了他的精神體,逐漸恢復了一些意志。
這一切仇瑞和仇苗兒渾然不覺,他們依舊在思索著,思索一個難以找到答案的問題。
生而為人的意義是什麼?
這不是想出來的,而是活出來的。
孟博斐沒急著點醒他們,而是在風衣口袋輕點,從【包羅萬象】中拿出了一枚【共情】,這是「幻想家」的必要標籤。
這枚標籤在命運之鐘是秘密,像海哲協會那種小辦事處,更是直接隱藏了其存在,掐斷了成員融納的可能。
但孟博斐有命運六人格的所有必要標籤。
孟博斐引著灰色絲線附著了【共情】,將其溶解吸納,抽象標籤消失後,灰色絲線有了具體的輪廓,成了個彎彎的月牙。
月……
孟博斐大概知道了那個成語是什麼,可因為一些不可抗的力量,他無法說出那兩個字。
那是「世界」的名諱。
孟博斐能更順暢地和她溝通了:認識他們嗎?
他問的是仇瑞和仇苗兒。
灰色小月牙探出一根絲線,上下點了點。
這意思是記得。
孟博斐給她鞏固了一下:你曾引導他們融納了【自省】和【共情】,仇苗兒一直記得你,她和你一樣都是『幻想家』。
灰色小月牙探出的絲線向左一歪,好像在思索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