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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話,那些都不值眷戀,它們的低劣超乎你的想像。」
「你不需要去感受,只要足夠強大,可以讓它們徹底臣服。」
白千離教了秦步月很多,卻沒教她怎麼結交朋友。
他給了她陪伴與愛,卻沒有教她如何去經營愛。
凌駕與掌控,換來的只有恐懼與屈服。
一個化作人形的『傲慢』,如何懂得人性。
糟糕的老師,反倒教出了情深義重的學生。
一時間也分不清是誰的失敗了。
秦步月斂眉:「老師,我要怎麼做?」
白千離領著她來到展開的竹簡前:「儀式只差最後一步,那對你來說不難,你先浸入心流,感受祂的存在。」
秦步月點頭:「嗯。」
走到這一步,她一定要繼承兵聖手書。
在徹底達成傳承前,她是安全的,白千離不會讓這一刻出現任何變故,她可以專注去感受傳承儀式。
兵聖手書……
聖人的手書……
這個世界最頂級的寶物……
是她可以承受的傳承嗎?
秦步月沉浸到心流中,在均勻的呼吸間她看到了懸浮於空白中的竹簡,並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用靈魂或者該稱之為意識去感受。
她試著靠近,只走了一步,遍地屍骸站起,悲鳴聲震耳欲聾,滔天血海中夾雜著女子、孩子、老人的哭泣。
一位位倒下的戰士,一個個破碎的家庭。
一聲聲金屬撞擊,糟蹋著無數人民的血汗勞作。
戰爭是什麼?
為什麼歷史總是寫滿戰亂?
為什麼明知是痛苦和罪惡,卻又一次次去掀起戰爭?
私慾、野心、貪婪。
人真的是惡的嗎?
就像白千離說的,從誕生那刻起就在污染著乾淨的世界。
不……
不是的。
『傲慢』以偏概全,是偷換概念。
人是複雜的,不是非黑即白,而是……灰色。
秦步月心思一動,連接上了小灰。
她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暢快,真正地共情到了小灰。
七惡情和七善情……都割裂了人類的情緒。
反而是灰色,給了人們更多的可能。
它不鮮明,不美麗,不奪目。
它不起眼,不張揚,不明確。
可它象徵了人們的情緒。
它不是黑色的,不是白色的。
而是灰色的。
秦步月觸碰到了兵聖手書,感受到了祂的情緒,聽到了一聲一聲的質問——
「戰爭是什麼?」
「戰爭為了什麼?」
「戰爭會結束嗎?」
秦步不知道該答案,但她給予了承諾:「我想和你一起尋找。」
也許終其一生都不會有答案,因為她也不過是一個人,跳不出人的範疇。
可她甘願做一塊磚,鋪在人類通往真理的橋樑上。
金光亮起,兵聖手書化作一個小小的竹簡,落在了她精神體正中央。
橙紅色的精神體像冉冉升起的朝陽,此時核心處有了一團金光,越發耀眼奪目。
細看的話,能發現竹簡的尾端是缺失的,似乎少了一部分,估計是缺了儀式的最後一步。
無數知識像潮水般湧向她的腦海……
秦步及時斂住思緒,不敢全盤接納,太多……太龐雜了……現在的她會被衝垮。
秦步月睜開眼,她漆黑色的瞳孔有了一圈圈金色的光暈,不細看無法察覺,定睛望去能感受到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
白千離眼睛不眨地看著她。
秦步月問他:「老師,儀式的最後一步是什麼?」
白千離:「殺了他們。」
他沒回頭,身形也沒挪動,只是微微抬了下手指,砰地幾聲悶響,重傷的孟博遠、宋儀然和鈴蘭落在藏書閣。
除了孟博遠,其餘兩人都昏死過去。
孤狼一般的黑髮青年,死死盯著白千離,似乎只要有一絲力氣,他就會撲上去殺了他。
秦步月心沉下。
白千離說得輕描淡寫:「亂臣賊子,當而誅之。」
到這一環,秦步月徹底懂了全部的傳承儀式。
戰國七雄皆非正統。
周朝才是真正的核心。
這才是『撥亂世,反諸正』!
難怪會會有七個陣營樓,難怪會有中央教室。
難怪白千離不慌不慌地等著他們攻上來……
難怪在二樓的時候,白千離放過了孟博遠、宋儀然和鈴蘭。
秦步月還以為他略微顧忌了一下孟家和宋家,原來……是留給她的,留給她完成最後的傳承儀式。
怒氣、恨意,如一把火般燒向了秦步月。
白千離把小步月引向的是怎樣的深淵地獄?
他讓她親手殺死並肩作戰過的夥伴!
是她帶著他們來到這裡,帶著他們追逐勝利,最後她成了極惡之徒!
「總是被表象迷惑。」白千離輕輕牽起秦步月的手,溫聲道:「帶你看一下,他們對你……」
眼前再度浮現出黏膩的黑色絲線,秦步月用力甩開了白千離的手。
白千離倒是任由她甩開了。
秦步月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雙眸異常冷靜:「不需要。」
白千離看到了從她身上蔓延而出的凌銳殺氣,他嘴角幾不可察地揚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