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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千離:「一些必要的犧牲。」
秦步月想到枉死的學員,沒忍住憤怒:「他們是無辜……」
「無辜?」白千離繞過兵聖手書,走到她面前:「從誕生那刻起,他們就不再無辜。」
秦步月忍住了打開他手的衝動,別開視線:「我不理解。」
白千離一直很有耐心,對她尤其耐心:「你已經歸屬了人格,也見過了很多標籤,有想過它們源於何處嗎?」
秦步月悶聲道:「……人們的情緒。」
白千離:「人的情緒是從何而來?」
秦步月:「……」
白千離給她答案:「他們誕生的那一刻。」
秦步月不去刻意維持理性,展現得就是最真實的秦步月:「如果每個人都生而有罪,難道所有人都該死嗎?」
白千離盯著她。
秦步月繼續道:「就像老師說的,世間沒有黑白,人本來就是複雜且多面的,他們有糟糕的情緒,也有美好的情緒,他們會陷入混亂,也會重建秩序……怎麼能用一個生而有罪,就判人死刑!」
白千離笑了下:「你是怎麼理解死亡的?」
白千離又問她:「你覺得人死之後,會怎樣?」
秦步月垂眸:「人死如燈滅。」
這一刻她是慌的,如果沒來到這個世界,她對死亡的觀點沒有任何質疑,人生只有一回,死亡既結束,這是無可爭議的。
然而她死了。
她似乎又沒死。
白千離像以前那樣,用冷白如冰的指尖在她泛紅的眼眶上輕輕摩擦著:「你不適合成為『幻想家』。」
一句話讓秦步月頭皮發麻。
她用小灰遮掩了自己的精神體,難道被白千離一眼看穿了?
不……不是……
如果被他看穿的話,他就沒必要說了,因為歸屬人格後是不可能改變的……
白千離:「你本就心思敏感,過度【共情】會嚴重內損。」
秦步月依著自己的認知道:「這世間本就沒有『幻想家』。」
白千離手微頓,視線向窗外移了移,心情似乎很不錯:「……會有的。」
秦步想問又不敢多問。
白千離:「好了,不鬧彆扭,一切準備就緒,只等你接受兵聖的傳承了。」
彆扭?
他殺了那麼多人,從頭到尾都在操縱她,面對她的質問居然當成鬧彆扭?
果然是『傲慢』,目中無人的傲慢!
看出秦步月的猶豫,白千離牽起她的手:「怎麼說都不聽,來吧,帶你看一下你以為的朋友。」
秦步月想將手抽回來,但眼前視野一變,她動彈不得了。
她沒有連接小灰,沒有展開精神視野,但卻看到了無數的精神細線。
密密麻麻……層層疊疊……遮天蔽日……
這些精神細線都是黑色的,像一條條蠕動的粘液,會主動地纏在一起,又會在下個岔口分開,它們與美好無關,充斥著讓人精神不適的陰暗與黏膩。
面對這層層疊疊的精神細線,秦步月只覺太陽穴突突直跳,她試圖閉上眼,但閉上眼也依舊擺脫不了,只能無時無刻地看著。
相較於她的不適,白千離很平靜,他隨意撥弄著,冷白的手指像一根光滑的冰棱,不會被任何黑色粘稠的絲線纏上,他找到了幾縷粘稠的絲線,輕輕一扯,硬拉到面前。
絲線黏性極強,並不會被扯斷,反而快速吸附著旁邊的黑色絲線,像一個個頑強地殺不死的寄生蟲。
白千離拉著秦步月坐在自己身旁,示意她:「握筆。」
秦步月看到了那支熟悉又陌生的狼毫筆,熟悉是因為小步月用過它無數次,不熟悉是因為她從沒碰過它。
秦步月拿起了狼毫筆,她看到的不是記憶中的隨意作畫,而是那汩汩黑線順著白千離的指尖纏上了她的,它們很快就被狼毫筆吸了過去,化作濃郁得暈不開的墨跡,落在了乾淨的宣紙上。
「我居然被一個二階『哲學家』打敗了?」
「不過是個瘦弱女孩,離了虛擬場什麼也不是。」
「讓著她罷了。」
「下次要讓她哭。」
「一個女人,到了床上還不是……」
「想操她。」
秦步月一激靈,被越來越噁心的話給刺激到了,筆都差點沒握住。
白千離鬆了她的手,讓人作嘔的情緒如潮水般褪去,秦步月面色蒼白,睜大的眸子裡滿是茫然。
白千離在她手背上一點,哐當一聲,狼毫筆落下,墨汁暈開,一個清晰的成語浮於紙上——衣冠禽獸。
白千離:「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朋友們。」
秦步月半晌都沒回過神。
真實……無比真實……
她無法分辨說話的人是誰,可以確定這些都是無比真實的情緒,是切實存在的,是……和她並肩作戰過的……
手腕上一陣清涼,秦步月猛地驚醒,是小灰再度將她從混亂中拉了出來。
情緒的感染力太強了,那種直擊靈魂的真實,讓人無力抵抗。
白千離沒有騙她,他只是將人最真實的一縷情緒扯了過來,不加掩飾地呈現給她,讓秦步月如拋開了人的胸腔般,直視了血淋淋的心臟。
——註定是可怖的。
白千離聲音溫和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