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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看見了「命運」,他們依然選擇死守命運。
因為內樂土的十數億普通人,無處可去。
荒原的污染連低階先行者都無力抵抗,遑論沒有「人格」的普通人。
踏進的那一刻,就是死亡。
只有樂土,才是普通人的樂土。
前往荒原前,孟家家主修乾拖著重傷的身體,對弟弟孟修巽說:「我推演過九次,李夫人和宋家叔伯也幫我驗證過多次,唯一的生機就在你身上,帶著孩子們去荒原,無論如何,留下『火種』。」
孟修巽來到了荒原,面臨的卻是失守的「時間」。
輸了。
他們輸了。
在絕望中,孟修巽成了清虛道德真君。
被秦步月喚醒的那一刻,孟修巽找回了記憶,可又如何,事已成定局,他當真如卦象般,帶著孩子們贏得了這唯一的「生機」。
除了他們這些身處荒原的人,其他人都會被無情抹去。
《封神演義》不是真實的過去,這只是一個載體,等到時間完全回溯,包括秦步月也會徹底成為「女神」。
一切回歸遠古,文明重新輪迴。
只是這次,傲慢和魅惑不會允許命運背刺女神。
那未來的命運之鐘將不復存在。
在「神戰」面前,人類如螻蟻般孱弱無力。
秦步月握住眼前的【躬身入局】,看向孟修巽:「給我點時間。」
眼前不是內訌的時候,秦步月需要孟修巽護陣,她進入文明之水後,身體是無法掌控的,如果落到本源之主手裡,後果不堪設想。
孟修巽:「沒用的,現在的文明之水一片混亂,你進去了只會迷失。」
秦步月:「也好過在這等死。」
孟修巽頓了下,又道:「而且玄陽本就有【躬身入局】,你哪怕沒有迷失,也只是加速了她的甦醒。」
秦步月冷笑一聲:「我知道,這也在他們的計劃中。」
故意留個【躬身入局】,讓她伸手去抓,有九成九的可能是她輕鬆容納【躬身入局】,同時讓玄陽的記憶大幅度碾壓自身。
「無私」在她手裡。
「魅惑」主動送上門。
別人想入賢,窮盡一生都看不到希望,她卻只像個牽線娃娃一般,不費吹灰之力完成了最艱澀的「舞蹈」。
去他的牽線娃娃!
她不是!
秦步月:「怕什麼,反正都這樣了,也不會更糟糕了,我要去試試。」
無非是全世界回到遠古年代,無非是她失去自我,就像孟修巽說的,已成定局,她更要拼上一拼。
大不了就還是這樣。
可只要有那一絲希望,她就能扯斷絲線,砸了這見鬼的棋盤!
孟修巽心一顫,他精神體上的「希望」閃了閃,「絕望」隨之黯淡。他想起了卦象,身為命運之鐘的信徒,他們有著推演命運的能力,載體就是《易經》,只是推演出的結果是模糊不清的。
比如孟修乾的最後一卦,可以解讀為孟修巽帶著孩子們在荒原順利融入遠古,有了一線生機,但也可以解讀為孟修巽在這裡遇到了秦步月,而助秦步月容納【躬身入局】,才是真正的生機。
前者是「絕望」,後者是「希望」。
孟修巽手指都在顫抖,他努力平衡著自己的七情,冷靜思考著:「你是『幻想家』人格,你融納了【躬身入局】,大概率會受女神的隱喻影響,經歷『童話』……」
秦步月:「我還有『哲學家』人格。」
孟修巽錯愕道:「你怎麼可能有兩個人格?」
秦步月無意解釋更多。
孟修巽壓住了心中的震撼,當真看到了生機,他整理著思緒:「同時融納的話,『歷史』是被書寫的過去,『童話』是心中最渴望的歸處,哪怕在混亂的文明之水,你也可以有個相對精準的坐標。」
秦步月神態一凜,懂了他話中的意思。
對於進入人格場的修者來說,神的「隱喻」是嚴重的誤導,比如「歷史」,是真實又不真實的過去,一旦陷入其中,很容易被「重來一回」給困住,也就沒了走出人格場的動力。
而「童話」則會導向心中渴望,這兇險程度不亞於「歷史」,都會讓人不由自主迷失其中。
可對於現在的秦步月,這反而成了一個「導航」,稍加利用,她還真能在混亂的文明之水中,找到想去、該去的坐標。
孟修巽問她:「你有想去的時間點嗎?」不等秦步月開口,他忙又道:「不要說出來,藏在心裡,把它釀成最大的渴望。」
一旦說出來,渴望就會衰減。
有些事必須狠狠壓在心底,才會釀成最強烈的渴望。
秦步月點頭,看向他:「給我一枚【至誠如神】。」
孟修巽一愣,他沒多問,只道:「稍等。」
【至誠如神】是一枚入聖標籤,哪怕命運之鐘也是極其稀缺的存在,秦步月以為「逃亡」到荒原的孟修巽身上會攜帶,可她沒想到……
入聖標籤有定數,沒有多餘的。
命運之鐘的「聖人」,除了孟修巽,都在樂土助力命運,竭力尋回失守的「時間」。
孟修巽浸入心流,對著自己的精神力用力一剜,生生撕下了一枚金光閃閃的標籤。
秦步月被這一幕震住了,她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