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頁
王照之和王伊之都是「火種」,如果無數個時空中,都只有一個代表著王照之和王伊之的「火種」的話,那為什麼秦步月知道的兩個世界中,都有她們?
尤其是王照之,倘若無數個時空中只有她的話,那怎麼解釋無數個時空中的孟博斐?
王照之和王伊之是唯一的,可王照之還生下了孟博斐。
即便不想那麼遠,又該怎麼解釋現在的情況?
這是秦步月能問出口的:「兩邊世界都有照之前輩和白伊小姐。」
孟博斐:「時間。」
秦步月一怔。
孟博斐耐心給她解釋道:「不要被時間束縛了思維,就像你現在也跨越了時間。」
秦步月的確跨越了時間,拿她和會長先生的年齡差距離,她在自己的時空,兩人相差十一歲,在這個時空,他們只相差七歲。
孟博斐繼續道:「唯一性和同時存在並不矛盾。」
原來是這樣,秦步月依舊有些難以理解,但可以想像了。就好比王照之,她同時存在於兩個世界,這是對於外人而言。對她自己來說,她是來回穿梭的,她穿越的不只是世界,更是時間。
舉個例子,王照之在A世界生下了兩個孩子,等到她進入人格場時,來到了B世界,再度回到了要生下孩子的時間點,生下了兩個孩子。
王照之是唯一的,然而王照之同時存在於兩個世界,只是她的時間走向和其他人不同。
孟博斐又道:「你剛進人格場的時候,失憶了吧?」
秦步月:「……嗯。」
孟博斐眼睫微垂:「母親也是。」
秦步月:「……」
一旦失憶,很容易走向相同的「命運」,比如來到B世界的王照之,做了和在A世界完全相同的事。
秦步月如果不是過早找回了記憶,也會重複著加入海哲,成為這裡的人格修者,進而參與到海城事變中……
最可怕的是,等她四階時,又會進入人格場,再度失去了記憶,循環往復……
秦步月後背一涼,手心沁出了薄汗:「『火種』是唯一的,卻是周而復始的?」
孟博斐看著她:「你很幸運,清醒得早。」
秦步月臉色蒼白,半天都回不過勁來。
她真的清醒了嗎,她是不是也「周而復始」了很多次?
小說家、芭蕾舞者、話劇編劇……
她有記憶的就有三個身份了……
不對!
秦步月發現了異常,她和小步月不是一個人,她們從六歲就是截然不同的人生,六歲的她,怎麼可能會經歷人格場!
六歲的她不能,但經歷人格場的她,可以回到六歲的時候……
所以從來沒有小步月,只是她陷進了人格場,在另一個世界,從六歲開始了一段新的人生,直到二十一歲的一場車禍,被強行拉了回來?
那個少年是誰?
小灰又是誰?
一切真是她想得這樣嗎?
倘若她身為寫手的世界是人格場,那她走出了人格場,為什麼沒有人格?她不該清醒嗎,不該晉階嗎,為什麼還是作為普通人,再度歸屬了人格。
甚至又進入到了一個人格場。
到底哪個才是她最初的世界?
哪個才是真正的她自己?
混亂和迷茫占據了她的思緒,強烈的無意義感撲面而至,這是能吞沒一切的虛無,讓一切失去存在價值的空無。
「都是你。」孟博斐輕聲喚回她的思緒:「都是你的世界。」
秦步月被生生拽了回來,她失焦的眸子落向了孟博斐,緩慢聚焦:「會長……」
孟博斐知道她在困擾什麼,寬慰她道:「以自己為坐標就好,無論『時間』『命運』乃至『世界』『物質』,一切規則都屬於神明,而我們在修人格。」
秦步月猶如被當頭棒喝,心中茫然散去,有的只是堅定的三個字——做自己。
無論在哪個世界,會長先生都在堅定地告訴她,人格修行的核心。
而只要堅守住了這一點,才不會迷失。
時空都是錯亂的,世界都不是唯一的,還有什麼可相信的?
唯有「自己」。
孟博斐隱晦地說道:「你去過綠洲,也知道了眾神的『通道』,想必……嗯,總之不要過於依賴任何存在……人類淺薄的認知,太容易陷入混亂。」
秦步月大概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麼,這是無法言說,只能去體悟的。秦步月想到了自己在《干將莫邪》中見到的那一幕。
潰爛的命運之鐘,祂所執掌的「命運」和「時間」可能也沒那麼穩固了,一味地相信命運和時間的亘古不變,反而會迷失。
秦步月:「嗯,我明白。」
孟博斐話鋒一轉:「母親也未必是對的。」
秦步月心一提,看向他。
孟博斐說道:「這本書可參考的案例極少,更多是她自己的體悟和猜想,『火種』雖然稀少,但放到整個文明之水,絕不是個小數目。」
秦步月點點頭:「我自己知道的就有四人了。」
孟博斐:「你認識宋儀輕?」
秦步月:「嗯,您帶我認識的。」
孟博斐笑了笑,把話題拉了回來,囑咐她道:「你不只要對『火種』的唯一性存疑,就連人格場是平行時空也不必全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