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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的不是有人刻意安排嗎。」
「如果真是刻意安排,目的是什麼。」
衛小五脫口而出:「接近『聞』賢主!」
車祖生:「然後?」
衛小五:「刺殺『聞』賢主!」
聽著他們的對話,身著紫色帝袍的「楚王」,面上沒有絲毫變化,他冷冷站在王座前,像一把插進了寒冰的長劍,剛烈冷硬。
車祖生盯著「楚王」,像是穿透了兩個時空,望進了那冷峻年輕人的深邃黑眸:「告訴我,你會刺殺『聞』賢主嗎?」
年輕「楚王」抬手,指尖火光閃爍,在千瘡百孔的牆上,留下兩個彈痕。
一是,二否。
她不會刺殺十嵐。
秦步月其實沒必要回答,車祖生說這番話的意思很明顯。無非是給接下來的戰鬥找個台階,他們殺死一個可疑的對組織有隱含風險的人,無可厚非。
她能理解,況且她本來也目的不純,會有這樣的結果在意料之中。
只是秦步月仍舊回復了,因為她的確不會刺殺十嵐。
正在她做好了戰鬥的準備,等待著眼前有四個骷髏頭的「楚王」發動攻擊……
誰知接下來,車祖生說道:「好,你走吧。」
秦步月一愣。
車祖生繼續道:「出口在三號主墓室,想辦法挪開棺槨,就能離開這了。」
秦步月沒動,她看不到另一面的景象,只能聽到他們的說話聲,而此時沒人出聲,跳脫的衛小五,安靜的榮沖,不好相與的谷素素……誰都沒有對車祖生的話有任何質疑。
為什麼?
他們為什麼要放她走?
他們不是懷疑林非嗎,不是已經給他判「死刑」了嗎?
唔……
也許是在讓她放鬆警惕?
秦步月數了三個數後,當真轉身向外面走去。
她不了解另一面的地形,但可以確定的是,只要她走出這個墓室,另一面也會切換成另外的位置,兩個時空的地形不是一一對應的,她走了,可就真走了。
從車祖生四人的視角,年輕的「楚王」在明顯的呆滯後,緩步走下了高台,沿著白玉階梯,徑直向著王宮出口走去。
他身量挺拔,繡著奇妙紋路的束腰勒緊了勁瘦的腰身,寬袍在行走間浮動,祥瑞的紫氣蔓延,將帝王的氣度展現得淋漓盡致。
車祖生沒有說話,四人也沒有用任何密語,也不需要密語。
在隊長下決定前,他們會給出意見,而一旦車祖生有了決定,他們不會有任何質疑,這是先鋒小隊的默契,是他們在經歷了無數次兇險開荒,活下來的生存之道。
離心是大忌。
選擇了車祖生為隊長,他們就會信守他的「道」。
秦步月始終緊繃著神經,這發展出乎她意料之外,讓她摸不著頭腦。她自問對人性還挺了解,尤其是在混亂的墮落綠洲,本就目無法度的地界,人們的道德只會一降再降。
她走得緩慢、沉穩,一直在等著車祖生發動偷襲。
她不覺得四人小隊會放她走,更多是懷疑有詐,只是又覺得莫名其妙,都四打一,至於偷襲嗎,林非不過是個三階「幻想家」,以他們的位階輕鬆吊打。
當然,他們能吊打林非,卻殺不死秦步月。
眼看著秦步月要一腳踏出墓室了,等了許久的偷襲,依舊沒來。
秦步月抬起左腳,正要落下去時,忽地想起了車祖生的調查資料。那份她熟記於心的資料,其中有一句話:「我不殺無罪之人。」
這是車祖生的信條。
最初秦步月看到這句話時,並沒太當回事。墮落綠洲本就沒有法紀,某種程度上,這裡壓根沒有無罪之人。
——我不殺無罪之人。
在綠洲等於一句廢話。
冠冕堂皇的廢話。
可是……
車祖生真的放她走了,哪怕是冒著被困十數年的風險,哪怕是帶著整個小隊,也依然沒有殺死林非。
綠洲沒有法律,但車祖生有自己的法,並且在不惜一切代價,遵守踐行著。
秦步月:「……」
這臥底可太難當了!
眼看要踏出王宮的「楚王」,忽地回頭,他看不到車祖生等人,但珠簾後的黑眸,仿佛鎖定了他,寬袍下,指尖輕抬,三個別彆扭扭的字打在牆上——為什麼。
最後一刻,他沒有離開,而是問車祖生,為什麼放他走。
車祖生的嗓音是菸酒薰染過的低沉,有著藝術家的散漫:「沒那麼誇張,我們四個大活人,還能被困死不成?」
衛小五也嘻嘻笑著:「你先出去等著,等我們出來,再繼續考察你的成分問題。」
榮沖沒開口,谷素素給了四個字:「只要活著。」
秦步月一愣,旋即展顏笑了,倒是她狹隘了。
這個局看似無解,其實答案近在眼前。
只要四個人是真的強,不是外強中乾的強,而是由內而外,充盈著自信力量的強,那就很容易破局。
讓落單隊友先出去,哪怕故事中沒了「楚王」又如何?
四個大活人,怎麼就至於被困死在故事中?
他們可是開荒過A級遺蹟的先鋒小隊,還會被一個B級遺蹟給嚇死不成?
遺蹟突變了又怎樣,前途未知又如何,他們每一次開荒都是如此,不也一次次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