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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他們而言,何嘗不是「希望」!
小顏很有自知之明,他不僅沒有張口要融納【堅定】,反而更加慎重地思索著:「我得好好體悟,不能……給會長增加負擔。」
他說著,意識到自己這話有歧義,又忙道:「我不是說你給會長增加了負擔,我是說,我如果迷失了,那……」
小顏怕自己更加「不成熟」,萬一會長出手幫忙都沒能助他破了人格場,那對於會長來說,無疑是重創。
孟博斐為秦步月擋下子彈,不僅沒有受傷,反而堅定了意志。
可如果他為顏江翰擋下「子彈」,顏江翰仍舊迷失了,這才是致命的動搖。
秦步月:「好啦,我知道的。」
仔細想想,小顏會這樣不善言辭,也和他不需要說太清楚有關吧。
他生來就比較內向,再加上海哲的大傢伙個頂個的周全細緻,小顏作為老么,哪有什麼「表達」的必要。
哪怕他磕磕絆絆地說話,大家也都聽得懂。
秦步月想到每次看守「人間世」時總會提前半小時接班的顏禾姐姐,想到自己禮貌拒絕後待她依舊如初的孫楠睿,想到不愛說話但總是「隨手」幫大家搬重物的路戰,還有北行……帶她第一次出外勤,送她去學校……
她眼睫顫了顫,收回思緒:「嗯,別著急,我和孟博遠說了,他那邊會關注融納【堅定】的先行者,只要是會長先生認識的人,融納了【堅定】,都有概率遇到他,而每一次成功融納,都是在幫他鞏固【堅定】。」
這何嘗不是「燈塔」。
黑暗中哪怕有一束光,也足夠支撐人,砥礪前行。
有了【堅定】的經驗,秦步月不敢立刻融納【靈活】了。
人格場的兇險遠超她的預期,官方數個世紀的經驗不是鬧著玩的,她在【堅定】中遇到了孟博遠和會長,在【靈活】中可沒有這樣的好運氣。
【靈活】是「幻想家」的四階標籤,而她得罪的「幻想家」不再少數,尤其是那枚伴聖標籤,萬一「人間世」也能干擾低階人格場,她怕不是「九死無生」。
這次融納【堅定】,也讓她了解到會長先生的大體情況。
秦步月略微安心,不那麼急躁了。
急躁成不了事,她如果倒在下個人格場,才是得不償失。
給自己一些時間,也好好打理一下避難巢。
秦步月能夠憑藉小灰鎖定灰羽行者後,讓她有了新的想法。
她雖說不能通過灰羽做什麼,但可以「看」到更多更遠,是很好的情報收集,同時也更加方便管理。
她不可能時刻盯著所有灰羽行者——她的精神力也不允許——但可以通過這個方式,來給予一些制衡。
一個組織的發展初期,是相對容易的,尤其是擴張期,只要給予幫助,就能拉入同盟,可之後呢,隨著人越來越多,也就越來越複雜。
人多,心也就雜了。
秦步月不是「無私」小姐那樣不通人性的標籤,她打小自力更生,見過太多人間冷暖。
人可以極善,人也可以極惡。
這極端的兩面,經常共存於同一人。
不要誘人作惡,人是最經不起誘惑的。
而一味地縱容,就是一種引誘。
無論是聖子還是聖女,都是在「縱容」。
道德是標杆,法律是底線。
秦步月會給避難巢立法,同時以身作則,行仁德於天下。
這何嘗不是一種修行。
秦步月隱約間捕捉到一點——
「聖人」和「真神」,始終沒有脫離人類,莫非也是在「修行」?
暫時沒必要想那麼遠,她接受了「無私」小姐的記憶,會幫她達成遺志。
真正的解放避難巢,是讓他們能夠自力更生,擁有一個自行運轉的社會系統。
原本秦步月還苦於難以操作,現在倒是方便多了。
等灰羽同盟的守則擬定出來,推行下去後,秦步月會通過灰羽的「無所不知」來抓幾個典型。
——萬事勸人休瞞昧,舉頭三尺有神明。
古話是有道理的。
想到這裡,秦步月一怔,她走的是「聖人」之路,怎麼越來越「神明」化了。
不過……
在認知缺乏的早期社會,信仰「神明」反而更容易達成社會的穩定。
慢慢來,她會時刻謹記——
自己是人。
綠洲賢城,第五區。
代表著「希望」的朝聞夕死,坐落於第五區的中央大道上。
朝聞夕死的情況很特殊,明明首領「希望」是一位「哲學家」,但成員卻集中在了「藝術家」和「表演者」。
「希望」孟止歌是一位高階「哲學家」,他這個名字更是出自命運之鐘的孟家,是受「命運」眷顧的天生「哲學家」。
然而他被樂園驅逐,來到了墮落綠洲。
早期的朝聞夕死,是頗為正向的組織,「希望」孟止歌不像「無私」紅落玥那樣天真,他有著身為世家子弟的修行,深諳人心。
他成立朝聞夕死,是為了聚集渴望知識的修者,在探索荒原的同時,建立屬於綠洲的「圖書館」。
孟止歌幼年長在樂土,他最常去的就是孟家那通天高的藏書閣。
在這個文字有力量的世界,書本是神聖莊嚴的,站在那宏大的「聖書」面前,個體是那樣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