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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嵐:「倘若她真能肢解了「人間世」,就……不缺【至誠如神】了。」
孟止歌依舊是有氣無力的模樣,他細長的手指在椅背上,極有節奏地輕點著:「這就是我信不過她的地方。」
十嵐:「……」
孟止歌道:「王伊之只有四階,她的【堅定】本就是兒戲,只要融納一枚【靈活】,能輕鬆將其洗掉,至於【自省】,呵,以【自省】入聖的幻想家也不是沒有,她都接受『世傳』了,哪會不明白。」
孟止歌看著十嵐:「她的目標是成為至聖幻想家,你覺得她當真會肢解世間僅有的「人間世」?」
十嵐頓了頓,說道:「即便不肢解,她也守不住『人間世』,傲慢只會把祂投進荒原,餵養那位真神。」
孟止歌閉了閉眼:「王伊之這是明知鬥不過傲慢,拉我們墊背了。」
他說的話,十嵐又何嘗不懂。
只是他們現在的處境,已經容不得做那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黃雀了。
王伊之開出的條件非常誘人。
王家有「哲學家」的入聖標籤:【至誠如神】。
她還擁有半部兵聖手書,倘若她真能履行諾言,將【至誠如神】和半部聖書給孟止歌,那他可以瞬間解了困境,一步入聖。
至於王伊之要孟止歌做什麼,很簡單——
殺了孟博斐。
孟博斐居然能夠承受住「人間世」的侵蝕,這屬實匪夷所思。
身為他的妹妹,王伊之想盡辦法都撼動不了他的意志,只能找上孟止歌,讓他以「希望」為引,在人格場中,殺死孟博斐。
五階的孟博斐,對「希望」有著天然的渴望。
孟止歌只要引他融納,兩人一定會在人格場中相遇,至於誰生誰死,答案顯而易見,哪怕孟止歌此時虛弱得不成樣子,殺死一個被「人間世」壓制的五階「哲學家」,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這合作怎麼看,「希望」孟止歌都不虧,只是他信不過王家,更忌憚著「傲慢」。
十嵐輕嘆口氣,低洌的聲線中,有著罕見的溫柔:「止歌,你不能再掠奪人類的情緒了。」
孟止歌:「……嗯。」
他閉上眼,腦海中徘徊的全是「絕望」。
十嵐走到他旁邊,輕輕給他按壓著太陽穴,沒有再說什麼。
沉默在屋子裡蔓延,驀地一陣壓抑著痛苦的低吟聲,孟止歌眉峰緊蹙著,抓著十嵐腰部的手,蒼白細長如白骨。
他不能再掠奪人類的情緒了。
可是,他沒有「希望」。
綠洲的天氣和海城差不多,似乎在同緯度,只是荒原的氣候更加惡劣,尤其是冬天的來臨,一個個避難巢都像冰窖般,無數人凍死在深夜。
秦步月步入四階後,體能大幅度提升,倒是不畏寒了,可低階的先行者並沒有特別的體能提升,頂多是精神上更加抗污染。
仇苗兒把自己裹成了粽子,恨不得天天縮在主屋,連最喜歡的隔離帶冒險,都興致缺缺了。
她非常羨慕狼崽子:「你怎麼不怕冷!」
狼崽子依舊是那身打扮,裡面是「輕薄假象」,外面只套了個夾克外套,長腿上也是薄薄的工裝褲,皮靴更是不像仇苗兒的「雪地靴」一樣,又笨又重。
小狼打個哈欠,當沒聽見。
秦步月心想:等苗兒你到了七階,也就不怕冷了。
雖說小狼忘了自己的位階,但畢竟精神體上鑲著七枚抽象標籤,要是連點禦寒能力都沒有,也太廢了。
秦步月一直忙到了開春,荒原氣溫上升的時候,避難巢全部打通,忙忙碌碌的灰羽行者們,甚至畫出了城郊的地圖。
避難巢的範圍和秦步月想像中差不多,基本對應了外七區和外八區,很窄很窄的圍了一圈。
也就是城郊了,再往裡深入,荒原蘊藏著更大的兇險。
一共有六百個避難巢,人數比秦步月想像中多一些,大概在四十萬人左右。
眼下只是這個人數,等生活條件跟上來了,還會翻倍。
除了最早期的七八個避難巢外,其餘五百多個,依舊是懵懵懂懂的狀態,他們沒有「自由」的概念,把灰羽同盟當成了好一點的紅塵無疆。
其實在大多數避難巢居民眼中,紅塵無疆還真不差。沒有對比就沒有差距,就像一個人沒有吃過白面饅頭,自然會覺得米糠很香。
秦步月也沒讓灰羽行者去解釋什麼,說再多不如讓他們切實體會。
灰羽行者和紅塵使者截然不同:前者是建立秩序,引導貿易,爭取讓他們自給自足;後者只有罔顧人命的剝削。
「暴怒」陸暝得知她升到四階後,送來了價值不菲的賀禮(近一個億的物資),秦步月欣然接受,回了聲:「謝謝。」
人家是綠洲首富,她是綠洲貧困戶,就別強撐硬裝假客氣了,真誠點挺好。
負責運送「賀禮」的是孫伯,秦步月哪會不懂,趕緊高薪挽留,孫伯暫時留在避難巢,成了灰羽同盟的暫代大管家。
有他帶著,仇瑞進步飛速。
說到底,仇瑞也就才三十多歲,正值壯年,他之前一來是被污染,二來是生活太苦,壓彎了腰,如今慢慢好起來後,整個人也挺拔了,精神了,在孫伯的提點下,很有些紳士風度。
另一個進步飛速的是小顏,他雖說融納了【抽刀斷水】,但自身性格使然,依舊不擅於戰鬥,比起去打打殺殺,他更喜歡那些瓶瓶罐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