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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將她送到那個世界的是魅惑。
孟博斐大步踏進了眾妙之門。
孟止歌的話到嘴邊,最後也只化作了兩個字:「……瘋子。」
說完,他又自嘲一笑,倒是他大驚小怪了,孟博斐走得每一步都是在毀滅世界,只怕那謙謙君子的外表下,早就瘋得不成樣子了。
第308章
本源之主和三位從神最大的區別是,前者更像人。
傲慢和魅惑哪怕已經回歸正位,也依舊維持著人的形態,他們深諳人性,可以完全模仿成人類。
孟博斐直面魅惑,並沒有像直視「命運」那般承受著精神體足以被撕裂的劇痛,更沒有被強行灌注啟示,而是像面對一位高階修者一般,需要用語言去溝通。
他們身處一個悠閒的庭院,周遭安靜得針落可聞。簡簡單單的小院裡種了一株粗大的櫻花樹,樹幹要兩人合抱,鋪散開的枝芽意外工整,像一個拱起的涼亭,散落的櫻花花瓣,像被浸了鮮血般,將地面染成了一片緋色。
樹下有一個灰色棋盤,上面的黑子白子交纏,是一盤無解的殘局。
旁邊兩個蒲團,一襲紅衣的魅惑坐在一側,聲音一如既往的蠱惑人心:「孟先生,請。」
本源之主並沒有性別之分,尤其是魅惑,他甚至沒有一張確定的臉,千變化萬是他的本源之力。
孟博斐踩著滿地緋色花瓣,徑直走向了灰玉棋盤,坐到了魅惑對面,他垂睫看向棋盤,在黑子白子之間,看到了世間萬相。
這一刻,他心中明悟。
黑子是冰冷的法則,白色是偏執的象徵。
而這承載一切的灰玉棋盤是唯一的「世界」,棋盤上縱橫交錯的線條是「真理」。
這就是「世界」女神和眾法則以及本源之主的關係。
忽地一聲脆響,灰玉棋盤從中央裂開,棋盤上的線條被割裂,黑子和白子有的摔落出棋盤,有的勉強留在棋盤上,也已經沒了該有的章法,陷入到無序與混沌。
棋盤上的棋子們開始自救,努力修補這唯一的棋盤,不惜一切代價將其縫合,功夫不負有心人,割裂的線條修復了,棋盤也被強行拼在一起,只是留下了深深的痕跡,搖搖欲墜。
一陣強風吹來,灰玉棋盤再度碎裂,又是一次人仰馬翻,又是一次竭力修復……灰玉棋盤又被強行拼在一起,然而痕跡更深。
幾片輕飄飄的枯葉落下,壓翻了灰玉棋盤,此時還留在棋盤上的棋子已然寥寥無幾。
四枚黑子,兩枚白子。
對應著「命運」「時間」「規則」「無界」這四個法則,以及魅惑和傲慢這兩位本源之主。
孟博斐看向魅惑:「這是第三次了?」
魅惑搖搖頭:「準確點說是第四紀元。」
話音落,他白皙的指尖指向了孟博斐的胸腔,那裡是他精神體所在,那裡有屬於她的絲絲縷縷的灰色絲線。
一陣輕微的拉扯感襲向孟博斐,緊接著他十五歲——如今已經是十八歲——他和她隔著世界聯繫的畫面浮到了半空中。
「你看到的,是世界最初的樣子。」
魅惑這話一語雙關,他口中的世界是秦步月所處的世界,也是秦步月。世界最初該是那樣一副自然、合理的樣子,她也是那樣堅強、純粹的女孩。
魅惑看著幻象中的景象,眸中儘是嚮往:「那是第一紀元。」
孟博斐心一震,他鋪捉到了話中的意思:「那個世界……」
魅惑:「早已覆滅。」
孟博斐:「那她……」
魅惑沒有接話,反問道:「你知道女神的三個隱喻嗎?」
孟博斐頓了頓,點頭道:「神話、童話、夢。」
魅惑手指輕點,那猶如鏡花水月般的畫面消失,呈現出的是世界末日般的浩劫,天空在焚燒,土地在瓦解,一切都變得虛無且混亂,緊接著,一道白色的光芒落下,一場覆蓋了全世界的「夢境」降臨,挽救了世間一切。
魅惑:「這是第二紀元『白色夢境』,依託於女神的第一隱喻——夢。」
幻象極其龐雜,其中的時間、空間都是交疊平行的,孟博斐有過雙重體驗時間的經歷,勉強能從中窺探到些許……
「白色夢境」相對接近於第一紀元,只是多了些異變者,人們依舊腳踏實地的生活在一個相對真實的世界中,有著對宇宙太空的探索,有著不同的語言和各種文明。
轟地一聲悶響,「白色夢境」皸裂,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場覆滅世界的浩劫,這一次比上次還要嚴重,宇宙在燃燒,星球在爆炸,弱小的人類無助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幕,渾然不知未來是什麼。
一道黑色光芒覆蓋了全世界,再度挽救了這破敗不堪的世間。
魅惑:「這是第三紀元『黑色神話』,依託於女神的第二隱喻——神話。」
「黑色神話」的變化更大了,已然與第一紀元相差甚遠,也正是在這個紀元誕生了人格修行,不過那時候沒有後來的體系,人們在「神話」的隱喻下,更嚮往封神。
那是個殘酷的年代,普通人猶如家禽,被輕輕鬆鬆送上祭壇,獻祭給虛無的「神」。
這個紀元的末尾又是一場災難,世間再度收縮,除了三位從神所支撐的樂土和傲慢魅惑支撐的綠洲,其餘皆是空無。
魅惑聲音放輕了:「這就是我們所處的紀元,第四紀元『灰色童話』,依託於女神的第三隱喻——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