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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頭椅子狠狠砸向玻璃門,聲音不算太大,只是在靜謐的室內顯得格外刺耳。
鄭書方欣喜若狂地看著被自己敲碎,現在只是藕斷絲連黏在一起的玻璃,正準備再來一下時,一道尖銳的報警聲卻響徹整個孤兒院,劃破寂靜的夜空,長鳴不止。
畫面顫抖,但下一刻,在如此緊張的情況下,鄭書方卻忽然沉
入了尋常人不可能有的冷靜狀態。
他不再用椅子,而是用拳頭狠狠鑿進了玻璃,顧不得自己的手上扎滿玻璃碎片,忍著疼痛小心翼翼地用完好的手去拿書。
倉皇間,憑藉著記者的敏銳,他在一本書的夾層里找到了一本薄薄的血型匹配單和體檢報告,匆匆拍了幾張下來。
畫面忽然終止是因為攝像機被他自己砸了,之後的事情,也能猜到個大概。
景夜心情複雜地點開了附屬在最後連結裡面的圖片,因為焦急,拍的有點模糊,但能看清楚個大概。
前面是兒童的血型樣本報告,包括肝臟移植手術的預告單,後面還有一位陌生的名字。
馮澤昌。
景夜立馬捕捉到關鍵細節,轉頭去問江思嫻:
「姐姐,馮澤昌是誰?」
「我不知道。」
江思嫻對其他人倒也沒有那麼了解,她一心撲在傾弦上,很少有時間去特別關注社交圈,但隱約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但既然鄭書方說這件事的牽連太大,估計也是個什麼有名人物,事不宜遲,江思嫻很快就打開了搜索軟體,輸入了這個名字。
片刻後,臉色微微一變。
「馮澤昌已經死了,認證死亡的時間是在五年前。」江思嫻緩緩讀出了上面的字,進行總結,「他原先是蘭城的市長,後來被調到了西城做另外一個工程企劃。」
「因為患肝癌搶救無效喪生,去世以後,他的侄子馮啟年代替了他的位置,現在正在他的位置上干,是那邊老百姓的父母官。」
西城與蘭城相隔不算太遠,但並不發達,估計經濟實力頂多能比得上蘭城發展最差的一個區。
這還是在多年的工程幫助下,號召返鄉務工才能做到的。馮啟年的名聲很好,馮澤昌也是如此,常常親自下去視察民情,那邊的百姓對他們都很尊重。
「而且馮澤昌在去世之前甚至還救濟了十來個孩子,被稱為『最美父母官』。」
聽江思嫻那麼說,景夜微微蹙眉:
「那是不是可能是重名?」
一個壞人想要偽裝好人是很吃力的,就算是裝,也不可能裝很多年下去,景夜已經下意識開始相信這位了。
「不會。」江思嫻卻搖搖頭,「天底下沒有那麼巧合的事情,而且血型也不會重合,只需要記錄報備查到那人的血型就可以判斷是誰了,那個記者不可能這都弄錯,他肯定是通過什麼方法查到了就是那位,才會這麼緊張。」
景夜心情立馬沉重起來。
她們只是商圈的人,雖然都說「娛樂圈是商圈資本的玩物」,可真正的「資本家」可是高高在上的那些官員啊。
如果孤兒院的一切其實是這位在幕後一手策劃,她們就算知道也沒什麼用。
林家和江家的勢力加起來都很難跟官家對抗。
在很久之前,景夜就感覺到這個孤兒院有很強的背景靠山,絕不是單單一個文家可以染指的。
在看到這個視頻以後,以前的諸多不解都在此刻散開。
為什麼那些人敢如此肆無忌憚,卻久久沒有被查出來?
江思嫻沉默了很久,垂眸盯著自己的腹部看了會,直到時間的指針跳轉到夜裡十二點整,她聽到蓓蓓忍不住打了哈欠的剎那才起身。
蓓蓓雖然害怕,卻在強撐著精神,不想打擾到兩個大人思考。但景夜很快就看出來她的不適,拍拍小傢伙的頭:
「你先去睡吧,我和江媽媽處理剩下的事情。」
「景媽媽……」
蓓蓓欲言又止,目光不住在兩人之間流連,最終在景夜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想把小孩給送到那個新收拾出來的房間裡時,小心地開口問:
「我可以和你們一起睡嗎?我睡、睡覺很乖的。」
她之前在林家呆著的時候都是跟林宥瑜一起睡,魚魚膽子很大,半夜自己起來上廁所都不怕。當然,她們的洗手間是在房間裡,不需要跟她在孤兒院裡一樣,大冬天也得頂著寒風穿過大半個走廊去解決生理問題。
但她在孤兒院的床特別窄小,一不留神甚至可能摔下去,所以養成了很好的睡姿,是絕對不會亂動彈的。
「我睡在另一邊也行,打地鋪也可以!」
蓓蓓雙眼滿是渴望,生怕江思嫻和景夜不同意她留下來睡覺。
景夜愣怔了下,不過很快就理解了。蓓蓓不是那麼不講道理黏人的孩子,但她在孤兒院裡那些畢竟是親身經歷過,再加上看見之前那位叔叔,就很容易想起當時的可怖來。
恐懼意念的侵蝕很可怕,她甚至在看見外面黑咕隆咚的走廊都會想起自己的孤兒院。
景夜心裡一疼,連忙摸了摸小傢伙的臉。她把視線看向江思嫻,江思嫻也點了點頭同意。
在得到了兩個大人的允許以後,蓓蓓受寵若驚。她還是第一次體驗跟著兩個媽媽一起睡覺的感覺,瞅著她們的眼色,小心翼翼地在景夜和江思嫻的手背上各自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