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頁
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兩輛改裝得一模一樣的車子在看見盛宿的車子沒能失控以後就加速靠進,直接貼了上去。
一輛追在後面一個貼在左側,幾乎是夾著盛宿的新車在擦著防撞欄行駛。
那兩輛車把力度和距離把握得非常到位——不至於把車裡的人夾死,但車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什麼仇什麼怨?!
盛宿暗罵一句,卻在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以後呼吸一滯。
他掛掉電話,迅速打開手機,朝著一個沒有任何聊天記錄的聯繫人發送了實時定位。
司機是退役下來的汽車兵,駕駛技術毋庸置疑,眼下卻毫無逆轉之力。
防撞欄的後面就是長滿枯黃雜草的深溝,他甚至不敢太貼近防撞欄,只能咬牙左打方向盤和那輛頂過來的越野車硬扛,後果就是這輛才買回來不足半個月的車子又要換了 。
盛宿拉著頂部的扶手,身體儘量朝著里側歪斜。
被夾著推行了約三十秒,黑色的越野猛然一撤,盛宿的車子瞬間朝著左側的綠化帶衝去,司機反應速度,下意識調整方向,騎著雙車道中間的白線朝前開去。
停車是不能停的,加速逃離成了唯一的路。
偏偏惡鬼一樣的黑色越野逮著他們咬住了不願鬆口,看到他們提速也跟著提速,尤其後面的那輛還挑逗似的頂了一下盛宿的車屁股。
貓玩耗子似的三輛車在無人路段上追趕了足足十分鐘的時間,終於在又一個分岔路口到來之際,兩隻黑貓給了黑耗子最後一爪,調頭離開。
盛宿經歷了心驚肉跳的十分鐘,車子轟然一聲撞上綠化帶的時候,他竟然有了種解脫的輕鬆感。
車門上亮著的紫藍色氛圍燈襯得他那張沾了血的臉有種妖媚的美感。
司機傷得比盛宿要重,不光額頭撞破了,人也被方向盤上彈出的安全氣囊崩暈了。
磕破腦袋的盛宿沒有閒心管司機的死活,勉力舉起手機時無力地張了張嘴,發現嗓子澀得厲害,好像他再勉強也不會發出聲音,只能吐出腥甜的血似的。
不僅如此,閉上嘴唇,他又發現眼前的視線也逐漸模糊起來,沒幾秒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閉著眼睛,喘息著靠在歪斜的車門上,額頭上的傷口還在朝下淌著血,在詭異的燈光照射下,原本應該是鮮紅的液體看上去黑紅黑紅的。
它們順著盛宿的臉部線條從下巴上滑落,啪嗒啪嗒地滴在他雪白的襯衫上。
隨著血一起滴落的還有夜空突然墜落的雨滴。
啪嗒啪嗒,打在已經滿是裂痕的車窗玻璃上,又沿著玻璃往撞得亂七八糟的車身上滑落,最後在最低處匯聚。
這場秋雨來得毫無徵兆。
南柯帶著酒意牽著半醉的梁清清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送她們回來的代駕已經穿上雨衣,騎上了摺疊小電驢。
「辛苦了,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南柯微笑著接過車鑰匙,在確認付款的時候大方加了一筆小費。
聽著這句囑咐,代駕小伙一邊給自己扣安全頭盔一邊笑著說了句謝謝。
南柯目送代駕離開以後,攙扶著步伐不穩的梁清清站在原地,點開了江影發來報平安的語音。
今晚吃飯時的氛圍太好,她們四個不由自主多喝了兩瓶,一半酒精的麻痹,一半心情的烘托。
總之,離開餐廳的時候,她們沒誰的步子是穩的。
裝好手機,南柯半摟半抱地把梁清清帶回了家。
兩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染上了酒氣,南柯把梁清清輕輕的放到沙發上,又去餐廳沖了兩杯蜂蜜水。
自己先灌了一大口,喝完端著杯子回客廳去餵梁清清。
她拿了吸管和湯勺,甚至做好了用嘴餵的打算,結果一抬眼就對上了梁清清那雙透亮的眼睛。
「酒醒了?」南柯試探地在沙發前蹲下來,她不認為這兩分鐘裡,一個連路都走不好的人會突然清醒過來。
梁清清沒有立即搭腔,仍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南柯。
南柯無奈地笑了一下,放下杯子,傾身把人扶起來靠在軟墊上,「喝點蜂蜜水,乖。」
梁清清沒什麼反應,眨了眨眼睛,在豎著吸管的玻璃杯靠進自己嘴邊時,配合得張開了嘴。
南柯看著梁清清咬著吸管喝了一小半,起身的同時伸出了手:「我們回房休息吧?」
「啊?不送我回家嗎?」梁清清看著南柯的手,茫然地歪著腦袋看她。
以南柯的角度正好能看見梁清清眼中的水晶燈倒影,清透閃亮的光點像是那雙深邃眼眸中的點點明星。
「你要回家
嗎?」南柯半蹲下來,單膝點在梁清清腳邊的柔軟地毯上。
梁清清的眼睛一直盯著南柯的臉上,她極慢地點了點頭:「當然要回家。」
南柯彎起眼睛:「不想我嗎?」
梁清清:「……想。」
「那為什麼這麼著急離開我?」南柯問。
梁清清呆愣愣地搖了搖頭。
南柯笑:「那為什麼著急回家?」
梁清清眨眨眼睛,出口的聲音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拉長:「你也去我家。」
南柯輕笑出聲,明白了梁清清的意思後,南柯溫柔地揉著梁清清的手背:「清清,你現在在我家,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今晚留在你的新家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