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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走。」南柯忙把人抱緊,「我好想你,多陪我一會兒。」
……
一層之隔,色調風格完全不同的單人病房裡。
白若雅躺在病床上,輾轉反側,一顆宛若死潭的心再次蕩漾起了波紋。
她一會兒看看扎著針的手背,一會兒順著輸液管看向上方吊著藥瓶,偶爾還要看一看天花板。
然而真正入了她眼睛的卻是昨夜裡,那張好看又鎮定自若的臉。
她這些年見過不少的alpha,倒還頭一次遇見南柯這樣對她不屑一顧的。
但不得不承認,南柯的確是她所見里最聰明、最有個性的。
過去和尉
歡在一起時,她偶爾也能從尉歡的嘴裡聽到一些有關這個妹妹的事情。
只是那時因尉歡常帶有私人情緒,她又身為尉歡的女朋友,自然是要處處維護尉歡的,哪怕並不真心。說得多了,自己難免也信了。
所以在有了那層並不客觀的濾鏡後,她對南柯的印象一直很一般。
主要也是因為她們的確也沒什麼機會真的面對面。
經過昨晚的近距離觀察,以及不久前的正面交談,她發現,或許尉歡曾經和她抱怨過的那些不滿——真的是因為嫉妒。
南柯,的確是耀眼的。
無論長相,還是對凡事盡在掌握的自信,都是輕易能讓人著迷的。
沒有早點發現這些,著實有些遺憾。
如果早一些,或許她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一步。
還有藍梓凡……
她在被剜掉腺體後沒兩天就被謝洺派人帶走了,現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對於她們alpha和omega來說,腺體就是命,沒了它,就算保住了這條命,以後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了。
雖然冷血,但是為了藍梓凡也為了她自己,她還是希望那個把生命和靈魂都早早贈與自己的人,熬不過這飛來橫禍,躲在她瞧不見的地方去了吧。
她對她,已經情至義盡。
想到這裡,白若雅看著藥瓶的眼睛緩緩閉上,將所有的過去都化作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淚水滑過太陽穴,墜進數日沒有清洗過,已經油亮的厚密黑髮間。
她正沉浸在自我醞釀匯集的悲痛中,只等這一場痛後徹底放下,耳邊忽地傳來一聲摔門聲響。
下一秒,病房門被人推開,可查房的醫生和護士剛剛離開沒有多久。
白若雅想到某個可能性,心中一喜,猛地睜開眼睛。
可在看清來人後,她亮起的雙眸漸漸暗了下去。
——不是她想像中的那個人。
是一張沒什麼印象的生面孔。
……
走進白若雅病房的江影是帶著怒意來的,來時的路上她有預想過白若雅的狀態,但親眼看見她憔悴的樣子,還是小小的驚了一下。
尤其她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竟然在她開門的瞬間還帶有一股說不清的期待。
……期待?
呵,她在期待什麼?
林瀅站在走廊里沒有跟進來,正耐心地貼著牆壁慢慢地走著,豎著耳朵時刻準備著。
江影走到床前,定定地看著已經像個殘破的布娃娃、但生命力仍舊頑強的白若雅:「白若雅,我聽負責你的醫生說,你想讓他給你洗掉腺體上的標記,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白若雅本不想搭理這個突然闖進來的陌生人,可看著她的臉,她竟然生出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大概是見過?
疑惑過後,她問:「你是誰?」
江影冷眼看著她:「我回答你,你就回答我嗎?」
白若雅沒有表態,眯了眯眼睛,忽地想起她要去尉家吃飯的那一天,她和尉歡去給南柯送東西時,好像是見過一個短頭髮的alpha。
當時那個人她記得頭髮並沒有眼前的這位短,不過從身形和臉型來看,的確是很像的。
緊接著,她又回憶起在商場的那次,於是自顧自點了點頭:「我記起來了,你是南柯的朋友,江影。」
江影不置可否:「我是誰不重要,我只是想問問你為什麼要洗掉腺體上的標記。」
白若雅想起南柯那張冷漠的臉,歪著頭看向江影,聽她說完以後,笑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有錢人家的小姐都這麼自以為是嗎?」
江影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單純好奇,當然你有拒絕的權力,我也不會強人所難。」
「哦,那很好,我拒絕。」白若雅說。
江影點頭:「那我猜一下,你應該是很渴望活著的吧?」
白若雅臉上的笑容消失,神情戒備:「你什麼意思?」
江影:「沒什麼意思,就是看你那麼著急想把自己洗乾淨,眼神也光彩熠熠……感覺你應該是一個很珍惜生命和未來的人。」
白若雅:「所以呢?」
江影笑了起來:「所以你為什麼不珍惜別人的生命呢?」
「你說什麼?」白若雅怔了怔。
等她再回神,站在病床前的人已經不見了。
江影出去時沒有幫她把病房的門帶上,所以離開時也沒有出現時轟動。
她沉著臉出去,在走廊里無聲地長長舒了一口氣。
林瀅不太懂她為什麼要見這麼一個人,又為什麼說那些話,甚至出來時還是這種表情,卻理解地沒有在此時追問,只習慣性地湊過去,牽起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