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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雨皺著眉頭:「牧地少了一大半,太僕寺難道不知道嗎?」
鄴嬰之忽然想起溫善不僅是一次提及耕地之事,江淮兩岸、兩浙的圍湖造田是其一。而因同樣的原因,不少山地、牧地也都被用作耕地,使得一些地方的人越來越多,耕地也越來越多。
有些官吏為了政績,則會對此等現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別提此中涉及宗親和豪門子弟。
可畢竟侵占牧監的牧地來開墾,終究是開墾無主荒地,或圍湖造田不同。
鄴嬰之問:「都有哪些宗親和官戶呢?」
「以蒙山伯為首,有十數家官戶牽涉其中。而蒙山伯有父兄撐腰,即便是大名府尹,也得退避三分。」
「蒙山伯,誰啊?」鄴嬰之一臉茫然。
鄴雨也沒什麼頭緒,沒有生活在洛陽,平日又鮮少往來的宗親,她實在是沒什麼印象。
「蒙山伯為利城侯次子,也是汝國公之孫,而其兄長沂山伯為寧化軍知軍。」
提及汝國公,鄴雨便想起來了。而鄴嬰之小聲地問了句:「是哪位伯叔?」
鄴雨翻了一個白眼:「汝國公是阿翁的堂叔,利城侯便是阿翁的從兄弟,與我們已經是五服之外的了。」
鄴雨的阿翁與鄴嬰之的太翁是兄弟,故而這輩份和關係也是差了很遠去了。
鄴嬰之琢磨了片刻,有些恨得牙痒痒的:「我等在京畿尚且不敢仗勢欺人、這些宗親倒是膽子肥!」
「要不我們寫信告知聖上?」
鄴嬰之雖然氣憤,可此時卻算是冷靜,她道:「此事朝廷未必不知,而且我們也未曾查明這前因後果,不能妄動。況且我方才知沂山伯為寧化軍知軍,眼下西州回鶻和粘八葛部蠢蠢欲動,寧化軍在隴右,即使姑祖母知道了此事,也未必會立刻處置,畢竟擔心軍心不穩。」
鄴雨聞言,甚是詫異,她與鄴嬰之相處甚少,以前只聽說她不少鬧出來的糗事和笑話,可如今相處得越久便發現她似乎大為不同了。這種不同倒不是突然改變的,而是上次遊歷回來面見太上皇之時,便已經有了跡象。
「那我們要如何做?」鄴雨並不因為鄴嬰之的年紀比自己小,便端著架子。
鄴嬰之雖然有初步的思路,但卻習慣性地尋求幫助。她首先想到若是自己與鄴純之一路,或許鄴純之有辦法。可她若真的跟鄴純之一起到鄴都,也不會經過牧監,更不會發現這些事。
而後她又遺憾溫善不在身邊,若溫善在,也許能給她提一些建議。
思來想去她猛然發覺自己獨自走上了這條路,別人能給她一些意見和建議,可決斷還是得靠自己。而自己的能力則影響了她的決斷,她如今要做的是學會自己思考。
「先進城看看吧!」鄴嬰之最終道。
又走了兩個時辰,鄴都的城池才慢慢地出現在鄴嬰之等人的眼前,而隨著與城池的距離拉近,道路越來越好,也越來越寬。
不少商隊從四面八方而來,又往四面八方而去,留下一個個馬蹄印或駱駝印,還有那夾雜著青草味的糞便。
「這也太不講究了!」鄴雨和鄴嬰之直皺眉頭。
趙鈴捏著鼻子道:「娘子,這兒哪能跟洛陽比,在洛陽,牲畜隨處排泄,牲畜主人可是得重責的。」
「那官府是做什麼吃的?」
邊上的百姓聞言,看了她們一眼,發覺她們的衣著雖然樸素,可卻如此抗拒這些氣味,便知她們出身不錯。其中一個嬸子湊近前道:「這鄴都一天天的往來那麼多商隊,官府哪顧及得了那麼多呢?偶爾抓到的便重責,抓不到的也沒法子。有些人還算有點道德,知道拉到邊上或是讓人清理了,有些則心存僥倖、置之不理。這小地方也沒這兒這般臭,因為小地方車馬少……」
「那總得讓人清理出一條道來吧?莫非進了城後也是這般現狀?」
「這三天一清理,也算是勤奮了。至於城裡頭倒是不會跟外頭一樣。」
鄴嬰之忽而問道:「這些牲畜的糞會如何處理?」
那嬸子拿奇怪的眼神看著她:「還能如何處理?牛糞、驢糞還有些用處,可以在踐踏後堆在一起待日後用於治田,要麼燒土糞。可這些馬、駱駝的糞用處可不大。」
「誰說用處不大?!」鄴嬰之聲音大了起來,以前的她從不會關注和了解這些,不過身邊有個溫善,她也就耳濡目染下知道了許多相關的學問。
肥源有許多種,而最常用的是牛糞還有麻枯、河泥和硫磺等。而制肥的方法則以牛糞等踏之堆積的堆肥法、踏糞法為主。
乍看之下確實只有牛糞、驢糞能發揮較大的作用,可溫善已經通過實驗證明即便是馬糞,只要使用合理恰當,處理的方式也得當,也能達到將薄田變肥田的效果。
若是這些人知道馬糞也有用,想必便不會任由這些馬糞堆積在路邊而置之不理了。
不過她一時之間很難跟這些人解釋清楚,再者也不只是一個地方如此,只有等溫善編纂好了農書,她再幫忙擴散出去,讓更多的人能物盡其用。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幾位小夥伴,今天估計還有第二更,如果今天沒有,那就是明天兩更。
第70章 追查
鄴嬰之等人進了城, 除了裝著行囊的驢車被攔下來到稅關處核實是否是商隊以外, 便沒發生什麼意外了。經過一番打聽,她們選了一家口碑頗好的腳店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