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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馬可難受了,還是我的馬車舒服些。」小郡主道,她想起自己為數不多的騎馬經歷,便皺起了眉頭。
「可小郡主,我這是要辦正事去。」
「我知道呀,難不成你要去的地方我去不得?」
溫善想了想,那些地方就相當於皇家的農場,哪有她去不得的?於是輕嘆一口氣,上了馬車。
鄴嬰之自溫善上了馬車,便來了精神,她看著溫善,臉上露出了笑容:「溫丞可用食了?」
她臉上的笑容過於狡黠,溫善一看就知道她不安好心,再聞馬車內淡淡的香味,她不動聲色地搖搖頭。鄴嬰之見狀,笑容更盛,當下便從旁邊的箱子裡拿出了一個食盒。
鄴嬰之打開食盒,只見裡面放著兩塊還冒著熱氣的蒸餅、五個包子,以及用油紙包著的糕點。她故意在溫善的面前嗅了嗅,而後帶著愉悅的心情開始品嘗這些早食。
她吃得全神貫注,一下子便將她要「報復」溫善的事情拋諸腦後,便沒瞧見溫善嘴角噙著的笑。其實她早就用了早食才出門的,不過猜到了小郡主的心思,便否認了。
溫善掀開帘子看一眼馬車還未出外郭城,便又收回了視線,她道:「出了聞鍾門,小郡主放我下馬車便可矣。」
吃飽又「報復」了溫善的鄴嬰之道:「既然說好了要送溫丞一程,自然要將人送到了才算信守承諾。」
「我今日不可能只去一處,小郡主好心將我送達,那剩下的地方我便得徒步而去了。索性趁著還未出聞鍾門,溫家的僕役還牽著馬在後方,我便不勞煩小郡主將我送到鉤盾署了。」
此言一出,鄴嬰之便明白溫善將她的話當成了戲言,她並不生氣,而是問道:「若我今日便要全程送溫丞呢?」
「小郡主為何要這麼做呢?」溫善反問。
鄴嬰之沉思了好一會兒,其實比起呆在書房裡讀書,她還是更喜歡到外頭來。不過她也不全是為了玩和躲避讀書,而是在她接觸溫善後,在溫善第一次無法教自己課業時,她第一次對政務產生了好奇和興趣。
準確來說,她是看到了同為女子,年紀又相仿,她除了讀書似乎也沒什麼作為,而溫善卻已經忙於處理政務的對比後,內心產生了一種想要改變的渴望。鄴嬰之還未能想明白,便只能含糊其辭:「我就想看看……」
須臾,又補充道:「我這段時日總是在讀書,你有旬休日,可我的旬休日卻用來向你請教課業,如此一來我還是沒有旬休日。今日便算是我的旬休日如何?」
鄴嬰之說得自己那麼可憐,溫善便沒有再提出下馬車的事情來,反正她要去的地方小郡主也能去,並且她只是去視察,權當帶小郡主去遊玩罷了。
溫善最先去的地方是鉤盾署養禽畜的畜養場,它在皇城西三里,與宮苑之一的「西苑」隔著一條河遙遙相對。
因朝會、祭祀較多,又供尚食諸司,所以畜養場飼養的雞鴨鵝達數千隻,豬羊也有幾百頭,還有水產養殖的水塘也有五處。而雞鴨、豬羊等也容易生病,通常也會傳染,導致禽畜損失量也多。
不過若負責飼養的官吏產生了歪念頭,偷偷將這些禽畜拉去賣了,再謊報發生雞瘟,為了避免疫情擴大只能及早處理,來個死無對證,司農寺卿也不得而知。所以為了避免此等情況,司農寺便得隔三差五派人來視察。
溫善來之前已經通過檢索系統弄清楚了畜養場的禽畜數量,她並不擔心檢索出來的書目是偽造的,畢竟符合條件的僅一項。若是有偽造的帳簿、文書,檢索系統也一樣會搜索出來,雖然它無法直接指出哪份文書是偽造的,可溫善卻能調出相關的文書來核對,通過比對,溫善就能發現哪一份是偽造的。
鉤盾署的事務多,所以「令」有兩位,今日旬休,其中一位令還得輪班。溫善到畜養場沒多久,那令便不緊不慢地出現了。
「下官鐘鳴見過溫丞。」年輕男子恭敬道,即便溫善是女子,可她比他高了二品四階,他怎麼也得恭敬起來。
溫善微微一笑:「這麼巧,鍾令也在畜養場。」
鐘鳴面色一僵,旋即笑道:「督課底下的人辦事,確保沒有差錯,這是下官的職責。」
溫善自然不會信他的話,想必是司農寺早有人早給他通報了,所以他今日也做了準備。溫善與他繼續寒暄了幾句,而鄴嬰之似乎對他們的談話並不感興趣,一直在四處張望。
鐘鳴早就注意到她了,本以為是溫善帶來的奴婢,可她的一身打扮卻並不像,所以他不得不開口詢問:「這位是……」
「懷寧郡主。」
鐘鳴一驚,他職位低,沒有什麼與皇族子弟接觸的機會,更沒有見過鄴嬰之。可身在官場,對皇族子弟的封爵、名諱還是得知道的,所以即便懷寧郡主並非有名聲在外的皇族子弟,可他也依舊保持著敬畏之心。
他並沒有過問鄴嬰之為何來這兒,只要她沒有干涉鉤盾署或司農寺的政務,便與他無關。而他有機會與皇族子弟接觸,又殷勤了起來。
「我今日是跟溫丞來轉轉的,你們忙自己的事去,不必顧及我。」鄴嬰之道。
「話雖如此,此處較髒亂,怕髒了郡主的鞋,不若郡主到廨舍處歇一歇?」鐘鳴道。
溫善挑了挑眉,笑道:「髒亂?鍾令莫非忘了,若畜養場過於髒亂,可是會生出雞瘟的!況且春末夏初之際,雞鴨便容易染病,稍個不注意,便又是一場雞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