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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農寺的人在賀朝儀那會兒便見過她了,也在前不久收到了她的節禮,雖然是官員間人情往來的一些節禮,可也恰巧說明她處事圓滑,讓人找不到討厭她的理由。
加上本應該四日後才會出現在司農寺的溫善,如今就身穿官服在判事院坐著,多一個人幫忙分擔公務,他們對著溫善時,也難得堆上了不少笑容。
溫善去見了司農寺卿和兩位直屬上司,一來算是匯報工作,二來也得等他們給她新的任務。她畢竟才在司農寺呆了半年便被差遣,司農寺卿擔憂她回來後對司農寺的工作會有些生疏,所以才有此一茬。
見完了上司,溫善想起懷中的佩囊,便去找田蕙,豈料她沒在廚院找到田蕙,正疑惑難不成她又被典事換到別的地方去了?便聽那典事主動道:「田蕙已經被送到許王府去了。」
溫善替田蕙主持公道把上一個典事處理了的事情讓這個典事心有餘悸,所以他認為田蕙跟溫善的關係不菲,自己主動把田蕙的去向與她說了。
溫善微微詫異:「何以忽然被送去許王府了?」
那典事道:「據悉是南安郡主以自己建府了,身邊卻無多少伺候之人為由,請聖上撥予她幾個有技藝的婢子。她相中了田蕙,便將人帶走了。」
溫善面上不顯,心中卻是覺得不大對勁。要知道鄴純之主動向女皇要人,女皇自然會查清楚是何人值得她開這個口,那田蕙這般尷尬的身份也被她要了去,女皇會如何想她?
雖然不知道鄴純之為何會相中田蕙,若說她們是在司農寺內相識的,怕也無人信,故而更多人願意相信在田肅出事之前,鄴純之與田家是有往來的。
在詭譎的朝堂上,即使沒有異心,可稍微一個舉動便會招惹多方的解讀。鄴純之的身份,難保不會有人過分解讀,將來會成為攻訐她的一個把柄。
鄴純之沒理由不會明白這個道理,可她為何還要這麼做?
溫善也不想瞎猜,反正她也是得到許王府去找田蕙的,所以乾脆尋了個空隙到了許王府去。
不過在去許王府前,便到了元宵節。於百姓而言,只有過了元宵節,這個新年才算是真正結束了,故而從年初七開始,為慶賀元宵的準備便已經開始。
官府在端門前用竹、木架起了形狀如山的山棚,屆時此處張燈結彩,將成為最具燈節氣氛的地方。百姓會紛紛涌到此處,除了圍觀彩燈,還會蹭教坊司的歌舞百戲來看。
而民間的酒肆,為了招攬生意,也要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如此一來,城內比那除夕還要熱鬧一些。
而元宵那日,除了依舊為高郵郡王守孝,閉門不出的韓國公和豫國公的兩家皇族子弟外,其餘的王公貴胄、皇族子弟也都紛紛登上高樓賞那千奇百怪、爭相鬥艷的彩燈。
也有換下華服,融入到街巷中,觀看百戲的——正如溫善碰上的鄴純之、鄴嬰之等人。
不過也不算是溫善碰上的。小郡主生怕她又放著好好的燈節不逛而躲在家中看書,便讓人將她喊了出來,約在萬翠湖邊上的梅園相見,並且威脅她若是不到,便要她好看。
被她「威脅」的溫善自然是會按約定的時間到了梅園。
萬翠湖離溫宅所在的靖安坊並不遠,而它幾乎有三分之一個靖安坊那麼大,加上附近的植物園林,也占了一個坊的位置,可以說是洛陽數一數二的大湖。
如此大的湖其實分三部分,而四周的園林皆修有小徑,還有種植了「四君子」並以此為名的園子。而眼下風景最好的莫過於梅園,正值梅花朵朵盛開,春風吹拂,便漫天梅花紛飛的時候,尤為受才子佳人所青睞。
萬翠湖也是除卻端門外,最好的賞燈之處,此處除了能賞燈,更有百戲觀看。連一些商賈也不願放棄如此好的機會,紛紛將自家的東西擱在萬翠湖附近擺賣。
即便是小郡主和溫善約定好碰面的,可小郡主見到溫善時,卻裝作詫異地對溫善道:「溫善,你怎麼會在此,我們真是太有緣了。」
溫善被她這一出逗得心裡直樂,卻也明白她的意思,她估計也擔心和她在一塊兒的鄴純之看出些什麼,故而特意不讓人知道她們是約好的。
可鄴純之並非旁人,熟知她的為人心性,見她在看見溫善的那刻,眼珠子骨碌一轉,便知道她此言算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便佯裝糊塗:「你平日見了溫丞也是如此矯揉造作的嗎?」
小郡主羞惱地瞪了鄴純之一眼,可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偃旗息鼓,一溜煙地跑到溫善的面前:「沒想到善善你也愛逛燈節,既然如此,你應該早些讓人告知我,我們一塊兒逛才是。」
見她還在裝,鄴純之也不理她了。溫善倒是意味深長地看了鄴純之幾眼,隨即跟著她們一起逛燈節了。
即便幾人褪下了華服,換了簡單的常服,可幾人的相貌和氣質,仍舊引來了許多人的駐足觀看。
鄴純之的樣貌在她們中是最為出色的,而且她已經雙十年華,又常年在女皇身邊,面容有些清冷肅穆,但是一舉一動又帶著渾然天成的優雅大方。
溫善衣著最為樸素,與鄴純之一般高,但是眉目清秀,看起來十分溫雅、柔和。
而小郡主的個性便極為鮮明,樣貌與鄴純之有幾分相似,性情活潑,看起來也有些率真。
聽她們的對話,似乎是結伴出遊,只是即使她們的身邊沒有男伴,卻也無人敢上前去搭訕,畢竟從跟在她們身邊的一些僕役便能看出她們出身不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