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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鄴廷晟還是功虧一簣,他雖拉攏了不少老臣,可鄴瑤早已培養了一批忠心於自己的朝臣,而且加上鄴北自退位後便放了權,鄴瑤的皇位可謂是坐得十分穩的。
更始五年,鄴廷晟及其黨羽被捕下昭獄,交由大理寺審理,而其不甘失敗,又畏懼跟鄴禹一樣被囚禁瘋了的下場,便選擇在獄中自殺。
鄴瑤痛恨鄴廷晟,削其鄴姓,其妻籍沒為官奴婢,兩子一女被貶為庶人,囚禁在西京。鄴碩及其兩子被牽連,其親王的封爵被貶為郡王,其子的郡王封爵也被貶為國公,且不得參與朝政、不得入仕。
同為謀反,高郵郡王一脈的遭遇似乎比向王鄴南一脈要慘許多。不過眾人都清楚,鄴禹謀反時被鄴南及早發現而提前告發阻止了,可鄴廷晟卻是拉攏了朝臣,並且多番在暗中攛唆文人士子寫文章蠱惑百姓,又讓朝臣逼迫鄴瑤退位,其手段比鄴禹高明,卻更加不可原諒。
鄴碩雖保住了性命,可卻因此而鬱鬱寡歡,身子越來越差,便積鬱成疾。入秋後又感染了風寒,一直臥病在床,沒想到才兩個月就撐不住了。
鄴瑤大抵是想起了往昔姐弟之間的相處,沒有勾心鬥角,只有在鄴北和孝明皇后膝下承歡的歡樂。鄴碩唯一的過錯興許是沒有把兒女教育好,而鄴廷晟已死,那些黨羽也被處置,所以鄴瑤以親王的規格給他辦喪葬之禮,算是寬恕了他,還給他該有的一切。
鄴嬰之接到洛陽快馬加鞭送來的訃告時嚇了一跳,以她的身份能接到的訃告只有親族薨逝,她害怕是許王府的人出了事。不過拆開一看,發現是她的叔祖父薨逝了,而女皇要五服之內的皇族子弟回洛陽服喪。
「叔祖父的身體一直都不好,今秋又感染了風寒,太翁曾讓人四處尋訪靈藥,沒曾想還是沒熬過去。」鄴嬰之嘆息。
鄴碩現年也不過四十九,正值壯年,如此就去了實在是令人惋惜。
「生死有命,嬰之也勿要太難過了。」溫善嘆道。
「嗯,只是我得儘快趕回洛陽。」小郡主說到此,眉頭便皺了起來。她此番出來也才一個月,下次出來遊歷也不知要到何時了。
「走官道快馬加鞭也就兩三日,你不會騎馬,坐馬車也就幾日便能回到。不過興許會比我們過來時要多吃些苦頭,你要照顧好自己。」
「你會捨不得我麼?」小郡主問。
溫善摸了摸她的腦袋,道:「自然會,我還擔心你在路上是否吃得好、睡的香,不過年關我就能回去了,不過是三四個月,忍耐一下就好。」
三四個月不能相見,這對於習慣了有溫善在身邊的小郡主而言滿是不舍,只是事有輕重緩急,她知道分寸。
小郡主決定明日便動身,只是在她該帶多少人回去的問題上,和溫善發生了分歧:
溫善認為那十餘個扈從都是被安排保護小郡主的,理所應當地全部都帶回去,並且陸路不比她們來時安全,人越多越安全。
可小郡主認為葉明珠和溫善帶出來的人太少了,從宿州下船後還有部分衛士是留在船上的,而平日葉明珠和溫善分頭行事後,跟在溫善身邊的衛士便只有四個。若是遇上些麻煩,四個人怎麼足夠?
溫善拿出她的橫刀開始擦拭,以自己精良又鋒利的武器證明即便衛士只有四人,也完全沒問題。溫善態度強硬,那些扈從也記得自己的使命是保護小郡主,小郡主只好抱著溫善撒嬌企圖軟磨硬泡。
「那你可得護好自己,好好地回到洛陽,別忘了你還欠我一件事沒辦的呢!」小郡主最終還是妥協了。
溫善許諾小郡主若是在到廬州前完成一篇策論,便允她一件事,而小郡主不負眾望,在出發廬州前一日把自己關在房中,好好地就溫善出的制策給出了對策來。雖然寫得不夠完美,但是葉明珠評價中上,也算是符合了溫善所說的「答得好」。
「答應過你的事情自然不會忘。」溫善應道。
溫善讓柏伶去給小郡主準備好在路上食用的小食,林林總總共備了十幾樣,又親自去準備了墊子安在馬車裡,希望小郡主屆時不至於顛簸得太難受。
葉明珠感慨道:「探微對幼寧之事甚為上心,說是至交好友怕也不及你們一二。」
與溫善共事這麼久,葉明珠也會偶爾跟她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溫善不承認也不否認。若是葉明珠看出了些什麼,她不會因此而緊張,沒看出來那就更不必放在心上。
倒是小郡主會因此而竊喜,因溫善從不會將「喜歡、心悅」掛在嘴邊,她還為此而生了一股悶氣。可連旁人都看得出溫善對她好,便說明溫善是真的喜歡她。
「洛陽怕是已經開始下雪了,你多穿兩件衣裳,不要著涼了。」臨行前,溫善叮囑道。
「我的身體可健朗了,你才是要注意,別又水土不服了。」
「我水土不服之事你就不能忘了麼?」溫善笑了笑,將一封書信拿出來交給小郡主:「這是家書,還請嬰之幫我交給我娘。」
溫善上一次送家書回去還是在宿州,為的是報平安,後來她在濠州都會送上文書回朝廷,無需刻意去說,賀顧也該知道她安然無恙。
小郡主將書信摺疊了放進衣襟里親自保管,她想到離別,心中難受不說,鼻子酸了,眼眶也紅了:「善善——」
溫善打斷她的不舍:「時候不早了,上馬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