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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人跟著了。」李筠很是淡定, 「我派人去知會你後,有人出現替小郡主解了圍。我見她無甚大礙,就沒有讓人去許王府。」
李筠三言兩語便將事情的經過說明白了,隨即還笑道:「這小郡主真真單純好騙,如此涉世未深, 也不多帶些人出來。」
溫善瞥了她一眼:「任誰也不會料想到那竟會是騙局。」
李筠聽出了她為小郡主說話的意思,抿嘴笑了:「探微便想得到, 還記得在算學時,我們一同出遊,路遇一個賣古玩的老人家, 大家都要上手瞧一瞧,你卻直言那是騙局。」
李筠的夫婿在邊上聽著,忍不住開口:「為何?」
「因為探微見那老人家衣著打扮像一個窮苦出身的人家, 他說很捨不得祖上留下的傳家之寶,但是家裡實在是有病人等著拿錢救命時,目光卻一直放在與我們的身上。若他真捨不得那傳家之寶,目光必然在上面流連久一些才是。」
「這似乎也不足以說明那便是騙局吧?」李筠的夫婿道。
「當然,大家都不信,不過隨之探微說,那號稱是漢朝的碗有裂縫。我們都看不出裂縫在哪兒,可她說只要透過光便能看見隱藏在其中的裂縫。而且他們的周圍已經聚集了一些賊眉鼠眼的人,只要他們敢拿那碗,便會有人假裝不經意地碰撞,本來就脆弱的碗也會立刻破碎。」
溫善聽李筠說自己的往事時一副她不是在說自己的模樣,其實那次是她碰巧蹲下來撿東西恰好看見老人舉著的碗被陽光一照,裡頭的裂縫痕跡便出來了。
後來報官之後,官府稱這夥人是專門騙這些出身好、又看重名聲的學子,而他們手中的碗自然是有些年頭的,不過卻是破損的。他們中有人懂得修補表象,但是裂縫依舊存在,只要輕輕一摔便會被打回原形。
李筠派去跟著小郡主的人很快便會來稟報:「他們去了隔壁的興盛街的一家朱氏玉器鋪里挑選玉飾。」
溫善蹙眉,大晚上的小郡主為何要出來買玉飾?她沒多說什麼,直接動身去了興盛街,找到了那家朱氏玉器鋪。
朱氏玉器鋪並不大,面闊兩丈,里深兩丈五尺,但是能在洛陽城擁有一間這個規格的鋪子,可見其底蘊。而做玉器買賣的人都會因擔心夜晚會被人摸黑順走、掉包鋪中的玉器,故而只開了一小部分門,只留熟人進。
鄴嬰之恍然大悟,直言道:「我還當這兒不好營生,又興許是你們招牌不行,生意才如此慘澹的。」
這話若擱了別人說,掌柜的定要擺臭臉,不過這小娘子是少東家帶來的,他就沒開口。
朱照言笑呵呵地,也不與她爭辯,而是吩咐掌柜將鋪中的禁步、宮絛都擺出來供鄴嬰之選擇。
「趙鈴,你瞧這個如何?」鄴嬰之拿起一件繫著三塊與羊脂玉頗為相似材質的玉佩的禁步,問道。
趙鈴細想了會兒:「玉太多,小娘子若是跑起來定要叮噹作響,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別人,小娘子失禮了。還是選宮絛吧!」
鄴嬰之嘟了嘟嘴,她便是見這玉多,搭配溫善才顯得莊重些。不過溫善未必會喜歡這麼多玉的,便又放下另外挑選了一塊。
朱照言在旁邊笑著稱讚她所挑選的禁步,儘管她看了好幾塊也沒有要買的念頭,可他一點也不惱。這小娘子看不上這些玉飾,說明她見得多了,並不看在眼裡,可見她的家世不錯。
朱照言倒不是在乎她是否有錢,畢竟他們朱家在鄆州也是數一數二的富戶,他的目的只是想著能結交一些洛陽的世家,他日後若能進士及第,在此也算是能有個照拂。
「這禁步紋飾簡潔但是不失大方,很是襯小娘子你!」
朱照言的話在溫善聽來有那麼些刺耳,而小郡主端看著玉飾認真思考的模樣更是讓她覺得牙疼。她站在門外的小會兒功夫里,阿元便發現了她,忙呼道:「溫丞?!」
聽見熟悉的稱呼,小郡主連忙扭頭看向外頭,迎風搖擺的燈籠光線之下的面容不就是溫善麼?她真想著溫善呢,正主便來了,沒有什麼比這更驚喜的了。
「溫善,你怎會在此?」小郡主小跑了過去,她手中忘記放下的禁步因搖晃而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溫善沒有即刻回答,而是定眼瞧了小郡主小會兒,確定她沒出什麼事才道:「碰巧路過。」
小郡主笑眯了眼:「那真的很是湊巧,你也出來玩嗎?早知道我就去找你了。」
溫善沉默了小會兒,直到有一道一直為她所忽略的聲音驚喜萬分地響起:「賀善?賀善是你!」
鋪中的眾人都向朱照言投去疑惑的視線,而朱照言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溫善和小郡主的面前,他直勾勾地盯著溫善,口中發出一聲大笑:「哈哈,真的是你,賀善,我果然沒認錯!」
小郡主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們,他們竟是相識的?可為何他喊溫善作「賀善」?
溫善猛地回想起那遠去的一段記憶,她雖不怎麼記得這張臉,可「賀善」這名字似乎只在她跟賀顧逃亡時用過。她看著朱照言,心情有些難以言喻:不為別的,只因朱照言便是她跟賀顧逃難之時,到朱家躲避叛軍追捕的那戶人家的兒子。
朱家當初沒有因她們的浮客身份便去官府告發她們,雖然待她們跟普通的僕役一樣,但好歹也算是陰差陽錯地幫了她們一次。當皇帝派人找到她們時,為避免還有餘孽作祟,便讓她們悄悄地回洛陽,賀顧也不想牽連朱家,就沒讓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