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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大好之際聽溫善問道:「真不打算理他了?」
反應過來溫善所指的是鍾康盛,小郡主覺得有些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卻沒來得及抓住,她道:「嗯,不理!」
她沒有因為救了鍾康盛便以「恩人」自居,但也不會因為他是舒州唯二的解舉人便對他另眼相待,之前不過是覺得與他聊得來,也樂意結交一個好友罷了。不過仔細一想,他們並不是一路人,她雖理解鍾康盛的選擇,卻無法感同身受。
換而言之,若她並非皇族出身,當她知道有人慾置她於死地時,即使僥倖活下來了,她也不會善罷甘休。不過她也知道自己若是執意要報官,那不是明智的選擇,可卻是她對官府的一點信賴和期待,若連官府替她伸張正義都無法做到了,那還有何公正所言?
若是旁人,溫善定會跟她多說一些其中的門道,分析個人的立場和利弊等。可換了鍾康盛,溫善便沒有替他說什麼好話,當然也不會再刻意去說他的不是便是了。
「擦一下嘴。」溫善將巾帕遞給小郡主。
小郡主擦了嘴,正要把巾帕還給溫善,腦海中卻閃過一幅畫面:她借巾帕給溫善擦臉,溫善本打算替她洗乾淨了再還回來,可她卻不希望溫善紆尊降貴去做這等粗活而把巾帕收了回來,扔給了趙鈴。
心頭微跳,小郡主的目光也閃爍了起來,她捏著巾帕問溫善:「善善,那日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巾帕?」
溫善的目光有一絲不自然,然而她掩蓋的很快,漫不經心地問:「哪日?」
小郡主說不上失望不失望,溫善伸手要將巾帕拿回,小郡主卻不給。她的心裡頭已經有些後悔那日為何不應了溫善,如此一來就能知道溫善拿了巾帕到底是要做甚。
溫善最終還是沒把巾帕收了回去,而小郡主又坐不住了,她乾脆讓趙鈴把她去買的書拿了過來一起看。不過這些書倒不是四書五經,而是濠州的小書肆里買的話本。
本來那日她不過是在街上閒逛,看見有書肆便進去看了一眼,那書肆的夥計見她言行舉止便知是豪門世家的小娘子,於是推薦了不少深受深閨女子所喜的話本給她。
小郡主聽聞許多女子都看,便買了幾本回來,也就此時才有空看。不過這些話本的水平可沒有溫善手裡的那兩本好,用詞粗糙、詞不達意不說,故事也很是老套,看得有些無聊和乏味。
秋雨來得急,上午還是晴天,晌午後便暗了下來,不一會兒便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來。
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寒。隨著雨水淅瀝地下,天兒便越來越冷。小郡主耐不住屋外頭的雨打聲的舒適和話本的無趣,困意襲上來,便乾脆躺在榻上睡了過去。
溫善給小郡主搬了一床被子蓋在身上,又抽出了手中的話本,見小郡主的手動了動卻是沒有醒的跡象。她在臥榻的對面坐下,無聊地翻了一下小郡主的話本,不過很快目光又投到了那張安靜的臉上。
除了在路上那半個多月吃了不少奔波的苦,小郡主便跟在洛陽一樣養尊處優,吃的穿的都不缺。不過到底是在外,不僅沒怎麼塗抹胭脂水粉,連衣著打扮都低調了許多。
可沒有飾以珠翠、打扮貴氣,也沒有被許王府的眾多規矩約束的她打扮自然隨性了。這張水嫩、白裡透紅的臉頰也給了她素麵朝天的資本,她的樣貌本就不差,早些年不過是因為長肉,所以才沒能讓人看出她的美來。
「不過還只是個不滿十八歲的孩子。」溫善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因為年少天真、缺少禮教的束縛,所以小郡主的想法很大膽,敢想,也敢做。
若說溫善看不出小郡主對她的心思,溫善連自己都騙不過去,可即使她看穿了小郡主的心思,卻沒有因此而寄予期待。皇權、綱常倫理猶如一座座大山,橫在她們之間,壓在她們的身上。
從前,溫善只想著在那場浩劫中活下去;後來,對未來稍微賦予了一點期待而入了仕途;如今呢?
食指在那鼻樑上勾畫著柔和的曲線,隨即在粉潤的唇上停留。
鄴嬰之輕輕地呻-吟了一聲,緩緩地睜開眼,她有些迷糊地看著溫善以及在自己臉上撫過的那隻手,很快便睡意全無。
溫善收回了手,絲毫沒有被小郡主撞破了她的小動作的窘迫,很是鎮靜地問:「這麼快便醒了?」
小郡主睜著亮閃閃的雙眼,眸心倒映著溫善的模樣,她很確定方才溫善在偷偷地觸摸她,內心騰起一股難以言表的喜悅,簡直讓她恨不得叫出口來。
「嗯!」她一眨不眨地看著溫善。
「怕你著涼了,給你拿了一床被子來。」溫善又道。
小郡主拽住了身上的被褥,眼珠骨碌一轉,道:「善善我做了一個夢。」
「嗯?」溫善將手中的話本放回到小郡主頭頂那片空處上。
「我與你說。」小郡主又道。
溫善好笑地看著她:「嗯,說吧!」
「你過來。」小郡主伸出一個手指對她勾了勾。
溫善的眼眸深邃不可見底,須臾她俯身靠近小郡主,後者卻突然伸出手摟住她的脖子,一個香軟的吻便落在了她的臉頰上。饒是做好了準備,可猝不及防的拉扯仍舊讓溫善失重倒在了小郡主的身上,那吻便尤為綿長。
一雙手臂撐在小郡主的身側,稍微用力便讓自己離開了小郡主的吻。左臉殘餘的感覺讓溫善凝視著小郡主的眼神變得更加複雜,只是在頃刻之間,便化為春日的陽光般和煦、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