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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小郡主送來的,不過裡面的內容卻看得出是兩個人的措辭,其中一個便是賀顧。賀顧趁著小郡主在溫宅晃悠的機會, 與之坐在一起琢磨著如何給溫善去信,她借小郡主之手寫了家書, 還給她送來了不少冬衣,怕她在淮南道冷著了。
而小郡主則邀功似地說了她間接地幫溫家多添了幾口人, 溫善笑了, 對柏伶道:「用我的俸祿養僕役,倒是她的功勞了。」
柏伶卻道:「郡主這是為夫人著想呢, 否則娘子也不想想,這大冷的天裡,夫人卻也得拿著掃帚打掃,得多幸苦。」
「是我這個做女兒的不孝,也是我這個當主子的不撫恤你們, 回去後,讓娘升一下你們的工錢如何?」
柏伶拿著算盤「劈里啪啦」敲打一番後頷首道:「以娘子的俸祿而言, 在多加的幾個家僕的基礎上再升些工錢,倒也還夠。」
溫善搖了搖頭,笑罵道:「你跟我這麼久, 什麼都沒學會,這算帳倒是學的快!」
以溫家的家底而言,莫說養十幾個僕役, 養三四十個都是不成問題的,畢竟溫家除了溫善有俸祿以外,還有田租以及朝廷對於宜春郡公的遺孀、遺孤有諸多撫恤的賞賜。
溫善想了想,讓柏伶研墨準備回信,順帶趁著空暇去備了些禮一併送回去。她本想送些文房四寶給小郡主,畢竟如今她師承明熙學士,在學問上便少不得花時間專研,筆墨紙硯也是少不得的。可想起自己當初送她的那套慶賀她通過宗正寺考試的禮物,被她吐槽了一番的往事,便打消了這種念頭。
葉明珠得知她的打算,便道:「郡主身為千金之軀,出身皇室,如今又備受榮寵,要什麼沒有?唯缺一真心爾!」
溫善笑了笑,道理她都懂,可她似乎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後來在街上看見了一枚印章用的石頭,覺得這塊石頭純淨細膩、溫潤柔和,便買了回去刻了一枚印章送給小郡主,而印章上的字正是小郡主的表字「幼寧」。
除了印章,她還買了幾本在洛陽沒有的揚州名士所題注釋的時務策,希望小郡主能有更多不同的見解。
她也沒忘了給賀顧以及葉芳等人送節禮,諸如蘇繡、揚州高郵酒、淮陽瓊液酒、綠楊春茶等。
適逢各地的秋米要轉運至洛陽,所以為避開繁忙時期,溫善及早地將這些禮物讓人送了回去。
鄴嬰之收到溫善送給她的印章,初時覺得印章上的字似乎刻得並不好看,可隨之一想,溫善那等嚴謹的人,又豈會找個不專業的人來刻印章?所以她很快便猜測這是溫善親手所刻。
溫善在書信中並無細說這枚印章是何人所刻,只是輕描淡寫地囑咐她要好好學習。這典型的「溫善措辭」儘管沒有什麼露-骨的相思之意,可仍舊讓小郡主喜悅了許久,畢竟這書信文字細緻又貼心,正如溫善不顯山不露水的愛意。
她對此枚印章很是喜愛,時常帶在身上,除了正式的牒件、文書需要用宗正寺派發的印章外,她平日所用的俱是這枚印章。
近來許王也對她上了心,贈了她一套珍藏多年的文房四寶。這是她收到來自許王為數不多的禮物,也著實開心了好一陣子。
而邀她相聚、參加各種文會的帖子也漸漸多了起來,更是有人主動打聽她的終身大事。許王沒有透露她為了入仕而不打算先完成終身大事的消息,而且還讓鄴純之帶她去接觸多一些世家子弟,好讓她改變想法。
鄴嬰之自然不知道許王的打算,鄴純之也沒有主動向她說明,偶爾會帶她去參加對她有益處的文會。餘下的時間,她除了接受明熙的教導外,要麼去溫宅陪賀顧,要麼自己看書。
很快便到了冬至,洛陽城內外白雪皚皚,寒風呼嘯。可寒冷卻冰凍不了百姓那顆慶賀冬至日的火熱的心,而朝廷的祭天儀式更是為此節日的熱鬧添了一把火,讓氣氛愈加熾熱。
京官在冬至也有七日假期,其中有五日是休務的。一年中不亞於正旦的日子裡,他們也紛紛更易新衣、享祀先祖,攜帶妻兒出門到各大寺廟焚香祭拜,與親友互相道賀。
冬至的首日,鄴嬰之自然沒有閒暇的時候,她不僅得準備賀詞呈送給女皇和太上皇,還要參加祭祀。
翌日還得隨許王等去祭拜孝明皇后、祖父以及上個月薨逝的叔祖父。祭拜叔祖父在民間認為是多餘的舉動,可在許王等人看來,卻是加強和凝聚他們跟別的皇族的關係的重要舉措,為此不得不去。
直到第三日,她才得以輕鬆一些。
永安宮出來後,她沒有立刻回許王府,而是讓馬車從皇城取道打算去溫宅。不過經過應天門街時,她特意從馬車上下來,到司農寺的門前轉了一圈。
儘管在洛陽的官員都休務五日,可各衙署也還是得有官員輪流當值的,一些官奴婢更是沒得休務,此時在衙署內外清掃著積雪、以及處理別的雜務。司農寺的門前便很是乾淨,只有一些雪融化後留下的水漬。
她和溫善已經五十多天不曾見過面了,其間只有兩次書信往來,也不知溫善何時才能回來。
溫善曾說在年關之前能回來,可是她剛從別人那兒聽到一些消息稱溫善似乎發現黃州的歷比較原始,記錄粗糙繁雜,黃州官府並未嚴格執行朝廷的政令,故而在嚴查黃州官吏的同時,又需要溫善留下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