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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家的佃戶看見溫善,很是拘謹,畢竟她再怎麼平易近人,那也是六品官員,跟他們這些佃戶身份懸殊。
「小娘子今日怎麼過來了?田賦之事的話,溫內知已經與我們說過了,我們——」
溫善笑了笑:「不必緊張,我不過是途徑此處,順道帶一位朋友來看看。」
鄴嬰之第一次來溫家的田裡,好奇道:「這一片都是溫家的嗎?」
溫善道:「這怎麼可能呢?這七十畝是我的永業田之一,旁邊有兩百畝是中書侍郎家的,還有……山腳下的一大片,基本上都是朝中各大臣的。」
朝廷官員雖然也有職事田,不過一般情況下不會直接交到官員的手中,而由朝廷指派佃戶耕種,其收成在與佃戶分成後,歸官員所有。
太上皇當年之所以沒有直接給田,一來是考慮到了將來田地不夠的因素,二來也是為了遏制地主豪強兼併土地。不說官府是否會壓榨佃戶,就初衷來看這是好事,且只要吏治清明,官府壓榨佃戶的情況便能得到減緩。
「上次過來還是收麥的時候,眼下種的是紅薯嗎?」溫善看著一望無際的田野,問道。
「是呀!五月中旬的時候便收了,收成還不錯。趁著天兒還行,就趕緊種了紅薯。」那佃戶說到此處,臉上也揚起了燦爛的笑容。一年忙到頭,只有豐收才能令他們心中有些慰藉。
「可有按我的法子去做?」
「小娘子吩咐的,我們哪能不照辦呢?還別說,今年的紅薯長得比往年好多了,看這青綠的葉子……」
用更為先進的制肥方法不僅能使作物有更好的生長條件,最重要的是能提高產量。
不過溫善默默打開了檢索系統查了一下溫家上半年的收成,根據記錄下來的租稅情況來看,收成雖然比往年好了一些,可遠沒有達到溫善的預想,所以說她還需再費一些心思,將新的制肥方式再完善完善。
鄴嬰之覺得有些無聊了,於是溫善便擱下此事暫且不談,讓趙鈴和柏伶等去買些木炭、肉和菜回來。她們百思不得其解,但溫善只是笑了笑,並未言語。
在河邊找了一處空地,溫善用石頭堆起了一個爐子,將木炭燒紅了擱在爐子裡邊。
鄴嬰之隱約猜出了溫善想做什麼。
「善善,你是想炙肉嗎?」
「正是。」
「何以不在山中炙?」
溫善笑道:「那兒有福先寺,在佛門前炙肉,也不怕褻瀆了神靈,被驅趕?」
鄴嬰之「哦」了一聲,看見溫善讓人將肉切薄,用削細的竹子串起來,而不是一大塊,便問:「何以你準備的與尋常的炙肉不同?」
溫善想了想:「算是我教你的新方法吧!」
「你早些說,我可以偷拿阿姊的羊肉和酒出來。阿姊的酒是姑祖母賞的,十分烈,尋常人喝三碗就倒了,我喝一碗就受不住了……」
「不過是心血來潮,想在分別前,多為你留一點獨特的記憶罷了,有無上好的酒或是食物都不重要。」
鄴嬰之抿唇哼了哼,溫善詫異自己是否說錯了什麼,否則說好話哄她,她也不高興?
便聽見鄴嬰之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你在阿元、趙鈴她們面前如此說,害我不能坦然地告訴你我有多歡喜!」
溫善失笑道:「今夜漫漫,還有很多機會讓你訴此衷情。」
作者有話要說:orz
小郡主也是要獨自經歷一些事慢慢成長滴……
第68章 暫離
秋風夾著燥熱撲在每一張久經風霜的黝黑的臉上, 汗水在額上、身上滴淌。河道的河水汩汩, 聲音拂入心裡,帶來絲絲涼意。更有那船夫高亢的歌聲,似引領著船隻一路東行。
「郡主, 前面便是濮陽了。」田蕙走進船艙,對正在看書的鄴純之道。
「嗯。」鄴純之應了一聲, 扭頭去看安靜地待在邊上的鄴嬰之。
「這一路你似乎對外頭的事物都不感興趣,這不太正常。」
鄴嬰之道:「茫茫江海、河水滔滔, 有何可看的?況且外頭正曬, 出去透透氣倒還行,待久了怕是會頭暈眼花。」
「我還以為是因陪在你身邊的人不是你想的那一個, 故而對這段路也不大感興趣。」
鄴嬰之汗毛豎了起來,她道:「阿姊你想太多了,我可是會暈船的。」
「前面就是濮陽了。」鄴純之又道。
從洛陽到濮陽只有一條開闊的河道,從濮陽開始便岔開了三條河道,一條綿延向北, 與永濟渠交匯,另外兩條河道則往東北流去。
往北便是鄴都。此時的鄴都並非幾百年前位處臨漳的鄴城, 而是經過朝代更替、戰事破壞後,不斷遷徙、修築而成的新城池。
新城池本應屬於大名府,不過因國姓, 最終得以成為一個陪都,是為鄴都。
重新定為陪都使得這座沒落了近三百年的古都再次興盛起來,加上此處四通八達, 是通往北方的必經之地。除了朝廷會運送糧草北上,也有南北往來的商隊通過,熙熙攘攘,十分熱鬧。
本來若鄴嬰之要到山東去,便需與鄴純之在濮陽分別,不過她對鄴都十分好奇,便跟著一起到鄴都去。鄴純之覺得反正不礙事,便也樂得讓她跟著。
況且船上也不僅有她們,君山縣主鄴雨也是到河南東道去的,雖然線路與鄴嬰之不同,但至少到濮陽前,她們還是同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