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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萬里偷偷地看了溫善一眼,見她沒發現他們的談話內容才訕笑道:「話可不是這麼說,那畢竟是郡主……」
偷偷地聽著他們的對話,溫善忽然想起賀顧跟她說太上皇當政時,決定允許女子進入國子監進學後,引起了極大的爭議之事。
先前只是允許女子到書院學習,卻沒有給她們入仕的機會。如今能進入國子監,必然有機會通過科考、銓試等入仕,故而不少朝臣都上書道:「如今南詔未平、突厥未逐,交州未收復,正需要男兒為家國獻身之時,若是讓女子涉政,怕是會引起男兒的不忿……動搖國之根基。」
脾氣暴躁一些的哪會說這麼多道理,而是直接開罵,有的甚至詛咒容朝二世而亡。這些激進派後來自然是被處理了,畢竟太上皇雖宅心仁厚善待功臣,卻遠沒有到允許這些會散布不利的思想、煽動士子鬧事的人逍遙自在的地步。
而女皇即位後,此等言論也還有,但她可不比太上皇那般寬容,平日可以在私底下像楊傑這樣埋怨,卻絕對不能寫這樣的書、戲曲。一經發現,判刑事小,終生不得考取功名才是毀滅打擊的事情。
太上皇當年有不少忠心耿耿的近臣擁護其決定,而為了功名屈服於「淫威」的士人也大有人在。隨著他們的兒女通過國子監的考課,考取了功名後,他們的那點不忿也漸漸消失。
剩下的人也知道無力改變現狀,為了生活,便也不得不更加努力地埋頭讀書,畢竟如今與他們爭功名的已經不僅僅是男子了,還有成千上萬的女子!
作者有話要說:貌似快達到第一次加更的條件了?!
那17號的晚上六點加更一章吧!
感謝兩位!!
第8章 算盤
午休的時間悄悄流逝,溫善已經回到了判事院,趁著還未到當值時間而闔眼歇一會兒。今日又聽說了不少逸聞軼事,只是她並非將這些當作八卦聽過便算,而是在腦海中過濾一下,拾取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記下。
暗暗地嘆了一口氣:「畢竟是封建朝代,一切還是以統治階層的利益為主。」
她之所以有如此感慨,也不過是因為即使朝廷開闢了一條讓女子入仕的道路,可如同許多寒門子弟依舊很難通過科舉入仕一般,家境差的人家連送兒子去進學都辦不到,更別提讓女兒去進學的了。所以女子入仕的現象也只普遍存在於上層社會的人家中,若她並非功臣遺孤,她怕是也沒多少機會入仕。
「門蔭」制度的存在便是為統治階層所服務的,許多皇族子弟、世家子弟,有一定才學便能進入國子監學習,再通過科舉、門蔭入仕。而寒門子弟只有在州郡中經過一番搏鬥、又在會試上失利才能進入國子監學習,差距可謂是大。
不過溫善並非在抨擊這制度,畢竟比起她所知道的封建朝代,這制度簡直是史無前例的「開明」了。而通過門蔭進入國子監學習的勛貴子弟也並非和科舉失利的寒門子弟一樣。
準確來說,國子監可分成兩部分,一部分作為教育機構,提供上好的教學資源;一部分作為考評機構,對於歲考、科考等方面出色的人予以認可。
國子監對勛貴子弟和寒門子弟則有兩套不同的考核標準:對於勛貴子弟而言,他們能否繼承封爵、能否享受門蔭,則全看國子監對他們的考核;而寒門子弟則是在接受教育的同時取得國子監、吏部的認可,或通過吏部銓試入仕,或繼續參加科考入仕。
一般而言,這制度一改為勛貴子弟服務,而無寒門子弟的歷史情況,使得勛貴子弟要想入仕,須得跟寒門子弟一樣努力。
即便是皇族,除了要到國子監進學,也還得通過宗正寺的考試方得封爵,所以封爵、門蔭的制度只是理論上的,若是一直不曾通過宗正寺的考試,便會在原有的封爵上再降一等。
正是這麼嚴苛的制度,使得鄴氏一族的家教都甚是嚴格,而本身有望繼承郡王之爵位的皇族子弟為了不降等,也不得不刻苦學習以保住自己的爵位。即便不入仕,他們也沒有放鬆的資本。
許多人都不明白鄴北為何要對自己的子孫、族人如此嚴苛,畢竟若想鞏固皇權、杜絕皇族子弟謀逆,只需給予他們厚祿,卻不准他們涉政便足以。鄴北卻反其道而行,准許他們當官,卻設置了一道道門檻,使得至今為官的皇族子弟寥寥無幾。
鄴嬰之的大多數族親都是只為保住爵位而加以勤奮刻苦學習,卻很少有為了當官而更加努力的。她的兄弟姐妹中,也正是因為兩位兄長、長姊有當官的資本,才為許王所喜,並寄予了厚望。
而鄴嬰之除卻在太學中進學,每年的歲考、科考也僅僅通過而已,談不上優異。再這麼下去,她能否通過宗正寺的考試、保住自己的郡主之位便說不準了。許王正是認為她必定降等,也無望為官,故而打算早早地給她安排婚事。
知道自己的爹的打算的鄴嬰之這段日子不得不坐在書房中,與庶妹一同接受翰林學士的教習——她跑去廚院的事情還是被許王知道了。並且許王得知溫善也在現場,便對鄴嬰之道:「若無外人在,任你如何鬧也無妨,可在那溫善的面前,你竟做下如此有失風雅、有失體統的事情,真是氣煞我也!」
鄴嬰之道:「她在又如何?」
許王哼了哼:「你可知她當年雖痴傻,進了國子監後,年年歲考、科考卻皆是上等,十五歲的年紀更是進了太府寺為官,如今年紀輕輕便升任司農丞。你連一個痴傻兒都不如,不覺得丟我們皇族的臉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