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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之後,太上皇和女皇便打發了年輕一代的皇族子弟離去了,畢竟外頭正在舉辦龍舟大賽,他們正值青春活力的時候,心想必早就飛出宮門外了。鄴嬰之在這樣的日子裡難得和同族的兄弟姐妹一起玩,便欣然而往。
車馬浩浩蕩蕩地從端門出,再沿著洛水往下游去,畢竟此處雖有划龍舟的條件,卻臨近宮城,出於安全原因一直都不准許在此划龍舟比賽。划龍舟比賽的地方則在靠近外郭城、水流也不湍急的河段,在那裡甚至還為了防止看龍舟比賽的百姓掉落水中而設置了護欄。
鄴氏是嶺南發跡的宗族,不僅飲食習慣偏南方,連許多習俗也都帶來了洛陽,並且因為這些習俗,多多少少地影響了四周的百姓。划龍舟大賽便尤為熱鬧,在洛水的兩岸,匯聚了成千上萬的百姓,更有挑著擔子叫賣的小販,每年的這時候,往往都是生意最為紅火的。
臨洛水而立的建築有許多,除了平日裡供人歇息的涼亭,還有置辦了地專門建了酒樓、正店的商戶,他們正是相中了此處每年都辦划龍舟大賽,故而建起了高樓,設置了觀景的樓閣,每年為爭絕佳的觀景位置的人便不少。
鄴嬰之隨著這些皇族子弟來到一座名為「謫仙居」的樓閣,這樓閣雖有三層高,可每層卻也只有五六米,因為它臨洛水而立,出於安全考慮,官府並不允許建太高。不過它的面積卻很大,光是靠洛水的那一邊,便能劃出十個閣子來。
「謫仙居,這兒何時有了一座謫仙居?」有人問道,這同樣是鄴嬰之想問的。
「金石你常年不在洛陽興許不知,這謫仙居是靖遠侯今年剛建的。」說話的是歷陽侯鄴與同,而他口中的金石是燕國長公主的次子鄴錫,靖遠侯則是徐國公的三子鄴伯棠。
歷陽侯鄴與同之祖父為太上皇的胞弟向王鄴南,儘管他與鄴嬰之的年齡相差不大,可按輩分鄴嬰之該喚他一聲「從叔」。至于靖遠侯,鄴嬰之與他的關係則已經在五服之外了。
最親近的大抵是鄴錫,因燕國長公主是太上皇與孝明皇后最疼愛的女兒,不僅將她留到二十二歲才許配人家,更是做主讓孩子隨她姓,入宗室的族譜,那駙馬便活脫脫地成了入贅的。
鄴嬰之和他們並不熟,不過每年的朝會、太上皇、女皇的生辰都會見上一面,所以記得他們。要說名字與封爵,也是在許王為了不讓她丟臉所以在他的強迫之下牢牢背熟了的。
這些皇族子弟中,數鄴嬰之姐弟幾人的輩分最小,畢竟他們的祖父被太上皇收養時,已經比女皇還要大了。不過鄴嬰之的兩位嫡兄、長姊可比她要受歡迎,不僅自然地融入到其中去,還能吸引到不少人的注意。
「龍舟賽進行得如何了?」鄴錫靠在欄杆處眺望著。
「稍後便要進行決賽了,三支隊伍中有一支是靖遠侯的。」鄴與同道。
鄴嬰之也趴在欄杆上,不過她所在的閣子在他們的隔壁,這閣子的皇族子弟幾乎都在跟鄴純之他們討論詩詞歌賦,無趣得很!她忽然很想溫善出現,跟溫善一起看比賽也總比跟這些共同的話題也沒有多少的皇族子弟要好!
忽然,她想道:「為何偏偏要溫善出現呢,我也可以去找她的呀!」
這麼想著,她也不看龍舟比賽了,而是知會了鄴純之一聲,就往溫宅來了。
到了溫宅遇上正要出門的賀顧和葉芳,從賀顧的口中得知孟芳帶著溫元去玩了,家中除了柏伶便只有看門的高二,溫善倒顯得有些孤零。
「小郡主來得正是時候,善兒如今在屋內看書,你不妨去找她玩吧!」賀顧道。
「那我進去了!」小郡主歡快地往裡頭跑。
葉芳看著小郡主的背影低聲道:「夫人,娘子不是抱了帳簿去琢磨麼?小郡主此時進去,會不會打攪了她?」
「難得休務,就讓她好好玩會兒!」賀顧說著,從高二的手中接過韁繩,一個利索的翻身就坐在了馬背上,可謂英姿颯爽!
鄴嬰之通過柏伶的帶路來到了溫善的書房外,隨後她便打發了柏伶跟趙鈴去玩了。柏伶正因為溫善要呆在家中而無法出去玩,心中正鬱悶呢,如今趙鈴來了,她算是找到伴兒了。
溫善的書房就在她的臥房旁邊,鄴嬰之正要開口叫溫善時,透過大開的窗戶發現她正全神貫注地對著帳簿寫寫畫畫。溫善認真的模樣讓鄴嬰之不好意思開口打攪,她見房門也沒關,便走了進去。
鄴嬰之一直以為東堂那兒是溫善的書房,可沒想到這間不算大的屋子才是她的書房。
書房裡頭掛著不少字畫,字跡頗為眼熟,而畫則多數是水墨畫,只有《春日郊遊圖》、《秋日賞楓圖》上了色彩。鄴嬰之發現這些字畫的落款都是同一人,那紅白分明的印章上印刻著「探微居士」。
鄴嬰之不懂字,也不懂畫,她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到書架上。擺著的書架子上除了四書五經、邸報、朝報,更多的是算學方面的書籍,還有幾本話本。
「沒想到溫善也看話本!」小郡主好奇地拿起一本話本,正打算翻開來看,又覺得自己沒經過溫善的同意便擅自看打開來看是十分無禮之舉,於是又把話本放了回去。
她在書房內逛了半圈,而溫善依舊沒發現她的存在,她忽然玩心大起,也不開口,而是偷偷地溜到溫善的身邊看她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