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劉長史似乎有些欣慰:「小郡主近來不僅在國子監認真了許多,晚上還經常挑燈夜讀,消瘦了不少。我想溫丞會問起小郡主的近況,想必也是關心她,不過溫丞想知道小郡主的近況,不妨到王府來看一看?」
溫善笑了笑:「劉長史說的是,我改日定會登門造訪。」
劉長史取了冰就離去了,溫善琢磨著他的話,她與鄴嬰之太久沒見,還以為小郡主在因童年的事情而生氣,所以不願意來尋她了。不過也不能說小郡主是在生她的氣,那日之後小郡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
溫善平生很少得罪人,即便是楊傑等人與她不對付,可她也沒有因此而做出落人口實的事來。所以當她發現自己把小郡主惹生氣時,忽然有些緊張。
這種擔憂小郡主會不理她的心情頗有點她年少時跟同桌吵架,吵完後又很後悔的感覺,可她分明已經不是少年人了。
溫善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眉頭深鎖、薄唇緊緊地抿在了一起。主簿見她一直在發呆,只好開口道:「溫丞,今日便先關了冰窖吧!」
溫善回過神,頷首:「關了吧,不管誰還要來取冰,讓他們明日再來便是了。」
高二來接溫善的時候順便把發給溫家的冰塊搬了回去,天氣炎熱,回到溫家時就已經消融了小半,賀顧大手一揮:「刨一些做冰飲,餘下的就分了。」
溫元頓時高興地拍起手來,當然他的重點不在能分得多少冰,而是有冰飲。炎炎夏日中,冰飲可是最消暑又好吃的東西了,早兩個月他就想吃了,可家人總是以會吃壞肚子為由並不給他買。
溫善心中裝著事情,對此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她身上還穿著官服,裡頭的羅衫因汗而黏在了身上很是不適,便先回房把官服換下。她這一回屋,便乾脆又點了盞燈走到了書房去看書。
沒多久柏伶便進來了,還帶著一塊冰塊放進了冰鑒中。這冰鑒形制較小,柏伶將之擱在溫善的案頭既不占地方又能讓溫善感受到陣陣涼意。
「娘子要吃冰飲嗎?」柏伶問道。
溫善搖了搖頭:「等會兒便要吃晚食了,冰飲吃多了無益。」
如今的冰多取自江河,雖然也有人工製成的冰,可不管是哪一種都有許多雜質,吃多了容易吃壞肚子。況且溫善對於零嘴類的飲食一貫都很節制,冰對她來說納涼的作用優於食用。
柏伶從溫善的院落出,便碰見了賀顧,她回稟道:「娘子在書房看書,說不必為她備著冰飲。」
賀顧道:「嗯,她身子也不宜吃那麼多冰飲。她可還說什麼了?」
「娘子並未說什麼,只是吩咐晚食備好後給她送去便可。」
溫善這是不準備跟他們一塊兒吃了。賀顧從溫善回來後便察覺到了她的心情似乎並不好,即使溫善沒有將自己的心思掛在臉上,可身為人母,還是會察覺出一二來。
賀顧琢磨道:「善兒莫非是春-心萌動了?」
柏伶道:「娘子那樣子看起來像是有心上人了?」
「我還不了解她嗎?若是為公事,她還會安靜地坐在書房中看書?」
「可是我從未聽娘子說過她有何心上人啊!」
「你在她身邊這麼些年,可曾見過她跟我們說她的喜好憎惡?」
柏伶搖頭,溫善從不會說她喜歡什麼和厭惡什麼,不過一個人總會有喜好憎惡的事物,時日一久就能觀察出來。若非她伺候溫善多年,從一些細枝末節中漸漸地發現和總結,否則她都還不清楚原來溫善的喜好。
賀顧感慨:「善兒都十八了,早就到了知慕少艾的年紀,若她還沒有心上人,我都要替她犯愁了。」
柏伶聞言,偷偷捂嘴笑道:「可娘子若真的有了心上人,夫人可捨得?」
「她若真的做出了決定,我就算捨不得也得捨得,不過那人若是讓她受了委屈,看我不收拾他!」賀顧把假想的女婿橫眉豎眼地瞪了一番。
在月洞門後無意中聽了許久對話的溫善哭笑不得地出言提醒:「娘,你打算收拾誰?」
柏伶和賀顧嚇了一跳,溫善卻是不知一會兒的時間裡,她們竟腦補了這麼多。她雖說心裡的確裝著事,可並非就會因此而失了對周圍的人的觀察之心,柏伶進書房時,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她看在眼裡。
後來她想了想,不想讓溫家的人知道她心裡有事,就決定出去跟他們一塊兒吃晚食。結果碰見了一點也沒有控制說話聲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的倆人。
「善兒,你怎的偷聽?這可不好!」賀顧蹙眉。
「我不過是要到北堂去,剛巧路過,算不得有意偷聽。」溫善辯解。
聽溫善說要到北堂,賀顧和柏伶都知道她這是又改變主意決定跟他們一塊兒進食了。賀顧乾脆不去糾結溫善是否偷聽的事情,她跟溫善一塊兒往北堂去,忽而道:「對了,近來小郡主怎的不來了?」
「娘為何這般關心她?而且……小郡主?」溫善問。
「你不總是這麼叫她的嗎?你們年歲相近你都這麼叫,我覺著倒也有趣,便也這麼叫,難不成我還叫不得了?」
溫善一噎,面色不變:「我哪兒不許娘這麼叫了,不過是覺得娘對她似乎有些上心。」
柏伶偷笑道:「娘子這是怕懷寧郡主爭了夫人的疼愛,吃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