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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溫善幽幽地看著鄴嬰之,「當年的小胖妞居然是這小郡主?!」
溫善當年也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她要琢磨的事情太多了,如何融入到這個世界對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一個孩童不過是一個小插曲,她因心理年齡原因,和同齡的孩童從來都融入不到一塊兒,讓她跟他們玩,才是真的幼稚了。
小郡主的心裡經過了一系列的糾結,最終仍舊試探地問出了口:「溫善,我聽聞你曾經是『痴傻』的?」
她並不確定溫善當時是否是痴傻的,不過考慮到萬一是真的溫善的心情,才這么小心翼翼,怕一不留神就提及了溫善的傷心事。溫俞的死給溫善造成的打擊是眾所周知的原因,即便溫善不是痴傻的,可這件事也依舊可能成為她的傷疤。
「他們都這麼說。」溫善沒否認,卻也沒承認。
「他們為何要這麼說呢?」
「大抵是同情我吧!」
鄴嬰之不太明白。
「不明白?」溫善看出了鄴嬰之的疑惑。
鄴嬰之頷首。
「先父死的時候,我就在城中,當時戰火紛飛,城中一片混亂……」
溫善緩緩地訴說著十年前的那段記憶,那是她剛穿越而來時看見的第一幕,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忘不掉。即使她當時心理年齡已經十八歲了,可生活在和平的她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所以興許是剛穿越而來還未能適應這具身體,也許是自己真的被嚇到了,她就昏迷了過去。
短短的一兩刻鐘里,她見到了人生中最為殘酷的畫面,不是因為溫俞的死,而是城中的混亂、百姓和兵士的慘狀。
後來的逃避叛軍的追捕,一路上與死神擦身而過的情況也發生過,莫說這會給一個八歲的孩童帶來不可磨滅的烙印,連溫善在後來的幾年裡也常做噩夢,夢回這些事。
裝傻是溫善為了了解這個世界和自我保護的手段。可許多沒見過她,卻言之鑿鑿地認為她是傻的,心裡或許更多的是對她的同情,認為她在遭遇這種事情後,一定會受驚嚇和打擊。
「這樣的同情往往是善意中又帶著一絲惡意的,你不能說它不對,可卻很容易讓人忽略那人需不需要這樣的同情。」溫善道。
鄴嬰之忽然有些明白為何許王說到溫善「痴傻」的問題時,一邊是憐憫,另一邊卻又因此而輕視她。
作者有話要說:溫善:小郡主你知道我的秘密了,你回不去了。
小郡主:╭(╯^╰)╮!
一不小心讓這倆人的對話哲學化了_(:з」∠)_
第23章 春心[含入V公告]
端午過後,天氣日漸炎熱,到了大量需要用冰的時候。司農寺每年都會在臘月開採冰塊萬段藏於冰窖、冰井之中,並進行祭祀司寒的儀式,到下年的三月才開啟冰窖、冰井,分發冰塊。
不過三四月用冰主要還是為了薦獻給太廟,保存肉類、蔬菜果品的新鮮,直到天氣酷熱之際,才分發給諸司、朝廷百官。
「祭司寒」時溫善還未到司農寺,所以當她指揮著人從冰窖中取冰塊時,才感覺到那種仿佛重新回到了有空調的時代。她甚至都不想從冰窖中走出去了,這兒和外頭簡直是冰火兩重天。
「太常寺木契相符,取冰一千五百斤。」主簿核對了太常寺官員的木契後,在冊上記錄下來。
每一段冰約一百斤左右,一千五百斤便是十五段冰。溫善無需親自去搬冰塊,她來此不過是為了監督底下的人幹活罷了,兩個壯漢搬一塊冰,堆到太常寺準備好的車架上,沒多久就搬完了,緊接著便是別的衙署。
直到天色昏黃,溫善才問主簿拿來冊子看了一眼,這兒有本月哪些衙署以何種名目取了冰的記錄,當她看見許王府還是空著時,才想起自己似乎許久沒見過小郡主了。
倆人自端午節後便有十多日不曾見過面了,休沐時小郡主也沒有來找她,而她則也有不少事情要處理,以至於如今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距離端午已經過去十多日了。
要不要送些冰去許王府,順道看看小郡主?
「……」溫善收回思緒,取冰跟分配官奴婢不一樣,無需司農寺的官吏親自去跑腿,畢竟對朝廷而言,誰不想取冰那多出來的部分自然能給別人用。
「溫丞,散衙的時辰到了,應該沒人來了吧?」主簿問。
溫善頷首,正準備讓人把冰窖關上,卻又來了一撥人。遠遠地看去,只瞧清楚他們的衣衫並不像是朝廷的官吏,果不其然,近了一看,卻像某個王府的僕役。
「溫丞,許王府來人了。」主簿道。
溫善沒說話,待許王府的人來到她面前時,她才發現是許王府的長史。他微微笑道:「溫丞別來無恙吧?」
「勞劉長史記掛,我很好。」
倆人寒暄了小會兒,劉長史才提出要取冰的事情。諸司衙署、王公大臣、文武百官能取多少冰都有工部定下的數目,只要他們所取的數目沒超過量,那便不會花費太多時間。
趁著僕役正在搬運冰塊,溫善道:「我想問劉長史一件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這要看我能否回答得了溫丞了。」劉長史依舊保持著笑容。
溫善想了想:「不知小郡主近來如何?」
劉長史微微詫異,他雖然知道鄴嬰之隔三岔五就跑去尋溫善,而溫善也到過鄴嬰之的沐芳院一回,可在外,溫善似乎是第一次問了跟小郡主相關的問題。不過既然溫善跟小郡主關係不錯,他實話實說也無妨:「小郡主因宗正寺的考試臨近,所以正在勤學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