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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也不一味地打壓了,轉而改用更為溫和卻更能打臉這些聲音的方式,便是借著此次各地官員中表現出色者得到晉升的機會,將好些能重用的人才都提拔了。
比如溫善,此次若非她太「小題大做」、小心謹慎了,朝廷也不一定會對一場雪有關注,所以她在地方上未任滿三年卻也能得到提拔,從畿縣六品的縣令,提拔回京為戶部從五品的度支司郎中。
雖說只是提了一級,與別的官員無異,可職務的晉升方向不同決定了未來的道路不同。
她從地方上來後,正常應該先去下行,也就是工部與刑部為官,而後三年一轉,慢慢從下行到中行的兵部、禮部,再到上行的戶部、吏部。
而女皇直接讓她去戶部,離吏部僅一步之遙,可見她其實不是升了一級,而是升了好幾級,尋常官員用十年左右的時間才能從下行到上行,她一來就身居這樣的高位了。
若問旁人羨慕與否,說不羨慕定是假的,可誰讓溫善有本事呢!他們只聽說過觀天象出色的,卻沒聽說過觀氣象也能這般出色的。
再結合她為官的經歷,雖說還是太淺薄了,可度支司這個部門掌天下賦稅、物產、水利、陸路,以及朝廷一年的俸祿發放、國庫徵調等,與她的經歷倒也十分貼切。
新任太康縣令到任了,溫善便回京述職了,而鄴嬰之剛好離開洛陽前往溫縣,二人沒能碰上面。
說不遺憾是假的,但溫善在兒女私情面前還是先顧及了朝廷如今用人緊,鄴嬰之遲一些到任,那對政務的管理怕也會引起混亂。
她此番回京,先與賀顧到賀家見見老人,畢竟兩年沒見,都甚是掛念對方。隨後溫善才到吏部去拿她的調遣文書,最後去戶部報到。
到了她這個位置,她已經不再是當年司農寺那個可有可無的司農丞,也不是容易被人排斥和忽略的了。身為戶部四司之一的長官,她可以決定不少人的命運,故而別說度支司的下官和胥吏了,連中行、下行的下官都會對她笑臉相迎。
二十三歲的戶部郎中幾乎可以算是在這個位子上最年輕的就任者了,她的背後又是賀家、女皇,可見未來只要不作死,相信四十歲之前爬上宰相的高位也不是什麼難事。
說來也巧,尚書省處理公務,辦事的衙署所在與司農寺僅隔著一條應天門街。溫善去戶部當值時會與曾經的司農寺同僚們走到一起,再在路口分道揚鑣。
如今溫善已經爬到了六部去,楊傑、鍾萬里等人卻依舊在司農寺掙扎,他們見了溫善都得乖乖地行禮。不管他們內心的真實想法是什麼,他們的臉上都是笑臉。
溫善待他們也如從前,沒有因為身居高位便趾高氣揚,也沒有少年得志便得意忘形。她到戶部述職後,便進宮答謝女皇,畢竟真正給予她這個位子的是女皇。
女皇見了她,心中頗為糾結,一方面想重用她,另一方面又想起鄴嬰之,怕她將來會為了選擇兒女私情而讓人不得不放棄重用她。
可若是真讓她放棄兒女私情,她又會覺得這人不識好歹,竟敢玩弄宗室子弟的感情!
於是在溫善什麼都還不知曉時,便先對上了女皇的冷臉。
溫善:「……」
難道給她加官不是女皇的主意?
後來女皇大抵是覺得自己這樣的做法也太幼稚了,臉色便緩和了許多,問了她諸多當時對雪災的見解以及預測的技巧。
溫善將她一些預測的心得說了,實際上僅憑這些預測她是無法肯定雪災的情況的,主要是系統的監測功能給了她底氣。奈何系統這種東西是無法對外說明的,所以她只能含糊過去了。
女皇問她:「你可知我為何要讓你到戶部?」
溫善想了想,道:「臣不敢揣摩上意。」
女皇對她的反應很滿意,但是嘴上還是批評道:「連你也要拍這種馬屁嗎?」
「臣惶恐。」
「罷了。」女皇掐了掐太陽穴,「若是朕問你,這個位子與兒女私情,你只能選其一,你會如何選擇?」
溫善一怔,不甚明白。
女皇見狀,摒退了宮人,只留下她的心腹內侍,才道:「你與懷寧顛鸞倒鳳,你可知罪?!」
溫善嚇得「撲通」一下跪下,內心惶恐又不停地想著解決之道。然而思來索去都想不到一個可以平衡的辦法,但是讓她放棄鄴嬰之又是不可能的。
那一瞬,她想過這是不是女皇在訛詐她的,可是又清楚,自己若是抱著這種僥倖之心,那才真是愧對鄴嬰之的愛。
「臣,何罪之有?」
女皇凝視她,眼神如俾睨眾生時那般冷傲,看得溫善惶恐不已。
「你說朕冤枉了你?」
「臣不敢,只是,臣不覺得愛一個人便是有罪。」
「可你們都是女子,她是宗室女,你是朝廷命官!」女皇有那麼片刻是壓制不住內心的怒火的,直到看見屏風後飄動的紅色衣袖,這才慢慢地冷靜下來。
溫善即使內心再惶恐,可勇氣還是戰勝了它。她摘下頂上的官帽,對著女皇再三叩拜以示尊敬。
女皇道:「你這是在以辭官威脅朕?」
溫善內心大為安定,道:「臣不敢威脅聖上,只是聖上讓臣做選擇,臣只能這般選。」
女皇冷笑:「你別以為朕許你高位,便是看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