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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四柱冊的話, 一則可以避免帳目繼續混亂而給了貪官污吏漏子,二來也能考核帳目是否相符。
「勾覆的帳簿中必須具備這四項名目之收, 只要編造『漏底帳』列示結存數額, 便能得知開除之數!探微,你怎會想出如此妙法?!」衛博簡一激動就又喊了溫善的號。
不過處於興奮狀態的他和李筠皆不曾留意到, 鄴嬰之還沒琢磨透徹,於是繼續琢磨也沒有聽見,倒是孟氏氣呼呼地瞪了衛博簡一眼。她在這些人中似乎就是被排擠在外的人,他們所說的她卻是一點也聽不懂!
溫善道:「這哪裡是我想出的,不過是承前人之智慧, 略加修補完善罷了。」
「你何必謙虛,我實在是找不出其中的不足之處, 今日你邀請我們來點評,我想只有學習的份了!」李筠笑道。
「三人行必有我師,擇善而從。探、溫丞今日令我大開眼界了, 不知實際操作起來如何?」衛博簡感受到了孟氏的不悅,就又改了口。
「幾位想必也知溫家略有幾畝薄田租給了佃農耕作,不過因每年佃戶總有變更, 加之別的收支,這數目便也繁雜了起來。自我琢磨出這法子後,便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將溫家的帳目清算核實完了。」
孟氏終於聽見了一些她感興趣的事情,她即使不懂她們在說什麼,可若能將這法子用在自家的帳目核算上,那豈不是更加有利於她掌握家中的財政大權?!於是她一改默不做聲的狀態,笑著希望溫善能解釋得更清楚些。
鄴嬰之道:「衛博簡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你怎麼不問他?」
溫善在說四柱結算法時為了使她和孟氏這兩個此前基本沒怎麼接觸算學的人也能聽得明白,便從淺顯易懂的開始說,又重複了幾遍,把自己的嗓子都說得有些沙啞了。鄴嬰之已經捋順了,可孟氏分明就心不在焉的,還想讓溫善再解釋一遍,一點也不顧及溫善的嗓子。
衛博簡和孟氏俱是一噎,這少女從見面就對他們說話帶刺,他們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孟氏本就不希望衛博簡過來,如今心中便有些窩火,指責溫善道:「溫丞的客人未免也太無禮了些,我們可不曾得罪你們吧?!」
這話很巧妙地將溫善也帶進了這場口角里來,她的目的自然是讓衛博簡對溫善也心生嫌隙了。衛博簡聽聞也蹙起了眉頭,他與溫善往來多年,自然知道溫善的為人,他也有些不明白溫善是如何會結識到這少女的。
「她沒有別的意思,還請兩位看在她少不更事的份上勿要與她計較。」溫善按住了打算替她抱不平的小郡主,從容地起身對衛博簡和孟氏略表歉意。
「少不更事?我怎麼一點也沒覺得她還年少?女子十五歲便及笄了,她這個年紀都能為人母了!」孟氏哼了哼。
「十五及笄那是前朝的禮制,本朝是十八歲及笄,衛夫人還是莫要弄混淆了。」溫善從不與人爭辯,不過在維護小郡主一事上也不逞多讓。
溫善能體諒孟氏的心情,所以即使她將自己捲入其中,也沒有著急著為自己辯解。不過小郡主為了她而得罪人,她可不能辜負這份情誼,自然也要維護小郡主幾分了。
孟氏扯了扯手中的巾帕,醞釀著怒氣:「你!即便如此,她家中的長輩便不曾教她對人要以禮相待嗎?」
雖然溫善能維護自己讓小郡主很是開心,可她卻不想看見溫善跟人發生爭執的一幕,於是挽起袖子不顧溫善的阻攔親自上陣了。
「那你不知,別人說話時認真傾聽才是禮貌的嗎?我自認為天資愚鈍,溫善反覆與我們說了幾遍,我都記住了,可你卻神遊太虛,之後還想糾纏著她給你再解釋一遍。所謂事不過三,自己不聽就回去找衛博簡才是,既能不給別人添麻煩,又能增進你們夫妻感情,我說的不對?」
「這少女說得還挺有道理的。」衛博簡心想,他也被說得有些許難堪,於是連忙拉住孟氏以防止事態繼續惡化,「好了,今日我們前來是為了切磋學問,不是來計較這些的。」
話雖如此,倆人也沒有再呆多久,衛博簡今日已經受益良多便打算回去接著琢磨了。而由始至終都沒有介入他們的紛爭當中的李筠很是淡定地喝著茶,在她看來會發生這件事是必然的,這不能說是孟氏的過錯,當然也並非小郡主和溫善之錯。
錯就在於他們結識的本身。
若擱在他們尚未成家之時,他們之間的往來倒不會引起什麼非議,可如同她也是為人-妻子了,她自然無法容忍自家官人與別的女子交往過甚。不過她也知道溫善跟衛博簡的往來從來都不算密切,上一次見面還是在上一年的冬至,算學的三十位同窗一起出遊時。
溫善就學問切磋而邀他們一聚,純粹為學問而並沒有摻雜私情,這點就足夠她在心裡對溫善有所偏頗了。倒是小郡主跟溫善之間看起來有些微妙,讓她暫時捋不清思緒。
「竹平可也要回去了?」溫善瞥了李筠一眼。
「這茶還未喝完呢,除非探微驅逐,否則我還想再討一杯茶喝。」李筠道。
「你倒是置身事外樂得清閒。」
李筠笑了笑,也不避著小郡主,便問:「你為何不告訴他們,這位是懷寧郡主?若他們知道了,想必也不會如此了。」
「他們若知道小郡主的身份,自然不會發生爭執,可小郡主如此率性,他們敢怒不敢言可不算是什麼好事。」即便礙於鄴嬰之的身份而不敢衝撞了她,卻不代表他們心中就沒有不滿,況且小郡主在外的名聲本就不算好,若是此事傳了出去,指不定又多了些不分青紅皂白的貶低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