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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口傳來快意的笑,又是她見慣的雲淡風輕:「你先好好活著,等我活夠那天,你的死期也就到了,所以你應該慶幸,還有人可以牽絆我,要不然早在今年夏天的某個夜晚,你就和閻王爺喝茶去了。」
牽絆住那個人是沈晚清心底的白月光嗎?陸知夏之前幻想過,現在越發篤定那個人的存在。
沈晚清依舊在廚房裡沒出來,煙味始終很濃。
陸知夏走到門口,她指間夾著煙,正探頭往下看。
那一刻,仿佛人要往下掉似的,陸知夏忙上前,抓住她的手,急道:「這裡沒有護欄,折下去怎麼辦?」
沈晚清頭也沒回,掙了一下,淡聲道:「放開。」
「你到底要抽多少,要抽死嗎?」她搶煙,拉扯間,煙掉地上了。
陸知夏俯身時,瞥見沈晚清的褲腿的泥痕,她嘆口氣,蹲在那低頭說:「我要洗衣服,你的褲子要不要一起洗?」
沈晚清只能看見她的發頂,垂下來的髮絲被她掖到耳後,她扯了扯褲腿,又嘆氣:「都髒了。」
她抬頭,才注意到沈晚清的眼圈紅了。
陸知夏心頭像是被誰刺了一針,疼得她皺眉,站起身低著頭說:「別抽菸了,不是要吃老冰棍,我給你拿。」
她丟了菸頭,拿出老冰棍撕開,遞過去:「新款,你嘗嘗好不好吃?」
沈晚清不拿,她抵過去,說:「涼,你小點口。」
剛才發火的是她,現在滿臉誠懇的人也是她,黑漆的眸子乾淨漂亮,一片赤誠,巴巴地盯著她……真叫人受不了。
沈晚清垂眸,接過老冰棍杳了一口,涼得她倒奚幾口氣。
陸知夏滿臉期待地問:「好吃嗎?」
沈晚清的老冰棍抵過來,陸知夏換了根部杳一口,像一隻狗子嘶嘶哈哈地說:「我還是喜歡原味的。」
沈晚清腕子的傷痕青紫,像是一個封印的圖騰,她掃了一眼,小聲說:「剛剛對不起。」
「什麼?」沈晚清淡聲問。
「不該杳你。」
「就只有這個嗎?」
「我這人犯渾,小心眼還愛記仇,一生氣說話不過腦子……」她開始檢討自己,嘀嘀咕咕半天,不知何時偷偷轉變風向,說:「可你也不對的地方,你不該……」不該這樣,不該那樣,反正小嘴叭叭說了一堆沈晚清的十不該。
陸知夏看不見的地方,沈晚清眉眼彎了彎,她說到最後,又切回到正常的話題:「我去給你找我的褲子,你這個褲子是不是能用洗衣機輪啊?」她說完要走,又折回來拿走她的煙,小氣巴拉的語氣說:「我沒收了,之前抽我的煙,借我的火兒,哼哼。」
沈晚清靠在窗邊,忘記嘴裡的老冰棍什麼味道,耳朵里就剩下那兩聲哼哼,惹得她耳根子氧。
彆扭的人,用著彆扭的方式關心她,不過彆扭的樣子,很可愛。
陸知夏的褲子,到底是長,她捲起褲腿,還拖著地。
「要不然你穿短褲吧,晚上睡覺穿大褲衩很舒服。」
「不是不穿更舒服麼?」沈晚清記得她縮在被子裡,幹壞事似的把自己剝乾淨。
陸知夏愣了愣,笑著說:「對哇,你也喜歡那樣睡嗎?」
「是啊,」沈晚清蹬蹬腿兒,隨口道:「以後有時間一起約睡覺。」
陸知夏哧哧地笑,從衣櫃裡翻出一條嶄新的運動短褲,舉著抖了抖:「這是我收藏的戰服,我最愛的球隊,湖人隊牛逼。」
沈晚清人生第一次穿大褲衩,感覺很奇特,四處漏風,蠻涼快。
她走到洗手間,瞥見說機洗的人,正坐著小板凳,洗刷刷。
陸知夏洗了多久,沈晚清看了多久,她回頭才看見沈晚清,客廳熄了燈,門口突然冒出個大活人,她嚇了一跳,虛驚道:「大小姐,你能不能出個聲啊!」
她想起什麼,說:「你要洗澡是吧,來吧,我洗好了。」
陸知夏抖了抖褲子,每個位置都抻幾下,往陽台去,說:「這種天氣,明天就會幹了。」
沈晚清在浴室里站著,聽見陸知夏在門外揚聲道:「水盆放那,待會我收拾,你洗澡就行,我買了新的沐浴露,挺好聞的,你用新的吧。」
她像是老母親,挨個交代,新牙刷放在抽屜里;新浴巾被她換位置,放在隔層上面;洗髮水和護髮素被她放在架子底下了……
沈晚清等她說完,關掉手機放在旁邊開始洗澡。
陸知夏躺在沙發上,愜意地舒口氣,一會再加班,她翻出手機刷了會。
回到微信,她點開母親之前發送的錄音。
「你這臭脾氣,誰說我推你給別人照顧了?」言芳華的語言透著無奈,「是人家晚清主動說,她一個人無聊,說你過去住是個伴兒,我才那麼說的。」
末了親媽數落她是白眼狼,咬完這個,咬那個,還叮囑她,有脾氣跟她發泄沒事,不能跟沈晚清使性子,一再地重複:「你聽見沒?人家晚清很不容易,你別刺頭似地逆著她,沒事也多跟聊聊天,多陪陪她,別跟鐵憨憨似的,人家說不用,你就真的以為不用。」
陸知夏心裡莫名好受了點,所以是沈晚清不是看在媽媽的面子上才那樣的?她嘀咕道:「什麼嘛,鐵憨憨好難聽,我才不憨。」
語言的威力,可以瞬間扭轉一個人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