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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開門。」言芳華的聲音。
陸知夏坐起身,聽見言芳華嘀咕:「她不會這麼早睡。」
「……」
「快點,小夏,別等媽去找鑰匙。」親媽總有辦法制服幼崽,陸知夏開門,假裝打個呵欠。
「好端端鎖門幹嘛?」親媽嗔道:「小夏,你今晚跟晚清換個房間。」
「為什麼?」陸知夏靠著門框,親媽拿著新被單要換,沈晚清跟在後面說:「不換也沒事的。」
「晚清睡不慣那間房。」
「我也睡不慣。」陸知夏懷疑她是後媽生的。
「你小時候一直睡那間房,哪裡睡不慣。」言芳華戳穿她,沈晚清再次說:「阿姨,不換被單真的沒事。」
言芳華回身看門口氣鼓鼓的人,問:「你過來換。」
「不換。」陸知夏不滿道:「我是信息素有毒嗎?我被子很乾淨的,早上還曬過陽陽呢。」
言芳華拿來的新床單,壓箱底太久,且是老款,大紅大綠,也不好看,最後沒換。
「晚清在這裡將就一晚。」言芳華重新鋪好陸知夏的床,頭也不回地說:「以後我把次臥好好收拾一下,該配的都配上,你沒事就常過來住。」
陸知夏跟個外人似的站在門口,確定老巢不屬於她,她揚聲道:「你們慢慢折騰,我走了。」
「妹妹生氣了。」沈晚清望著門口消失的身影,「我去看看。」
「去吧。」言芳華有心讓姐妹兩處好關係,給她出主意,「她吃軟不吃硬,哄著來都好辦。」
沈晚清跟過去,見一大長條趴在床上,拖鞋沒脫,小睡褲下是白皙的大長腿,人趴在床上,直挺挺的。
陸知夏以為親媽過來安撫她,悶聲道:「你就向著她吧,她是親生的,我是撿來的,哼。」
沈晚清走到跟前,替她脫了鞋子,陸知夏蹬蹬腿,不滿道:「哪有你們這樣的,人家都睡了,還把我老窩一鍋端。」
聽她氣囊囊的語氣,跟個小孩子似的,沈晚清抿抿唇,站在旁邊沒做聲。
「媽,我告訴你,你們聯姻我不管,別在我和沈晚清身上打什麼主意,」陸知夏的指尖在床上亂劃,提醒道:「那是你們大人的聯姻,跟我們小輩沒關係。」
陸知夏趴在床上控訴,大概意思是:她是她,沈晚清是沈晚清,不能因為沈晚清的家世背景就對人家存著別的心思,她要靠自己,不靠任何人,就算沈晚清是名義的姐姐,她也不會依靠。
沈晚清站在旁邊聽著,陸知夏大概趴累了,跟大蟲似的,蛄蛹蛄蛹地往床上爬,整個人舒展開,大字型趴在那。
她愜意地舒口氣,哼哼兩聲:「我才不想叫她姐姐,以後也別逼我叫,再者人家也未必樂意當我姐姐,你老逼著人家,人家也不好意思拒絕你而已。」
陸知夏打了個呵欠,聲音更低道:「這房間多舒服,涼快著呢,怎麼就睡不慣,」她呢喃著:「媽,幫我把門關上,我這時差好像倒過來了,好睏啊。」
沈晚清扯過旁邊的毯子蓋在她身上,轉身退出去了。
言芳華正好從臥室出來,笑著問:「好了吧?」
「恩,睡了。」沈晚清歉意道:「抱歉,我這人有強迫症,屋裡最基本的設施不夠,我會睡不著。」
「沒事。」言芳華招招手讓她進來,「次臥也就差個衣櫃和書桌,之前小夏住的時候,有單獨的書房也沒想著弄書櫃,她衣服不多,衣架夠了也沒弄。」
言芳華拉過沈晚清的手,語重心長道:「小夏這孩子不懂事,我多說說她,你也多包容。」
沈晚清搖頭,鄭重道:「阿姨,您別說她,她很好,就是,」她頓了頓,淺笑道:「就是孩子氣,嘴硬,喜歡逆著來,但挺可愛的。」
「對對對。」言芳華無奈,犯愁道:「她打小野慣了,嘴巴也不饒人,可記仇呢,但心眼兒好。」
言芳華跟沈晚清講起以前的陸知夏,行俠仗義把自己傷到住醫院;好吃好喝自己不捨得吃留給別的孩子;幫撿垃圾的奶奶翻垃圾桶,渾身臭烘烘地回來……
「最離譜的一次,是有人偷狗,她連命都不要。」言芳華心有餘悸,「狗吃別人丟來的食物,毒得口吐白沫,她咬著那人的手,被打得滿臉是血,」她搖頭嘆息道,「她住院,狗還是沒保住,她哭了好久。」
兩人閒聊片刻,言芳華起身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
房間裡安靜下來,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龍涎香。
沈晚清躺在床上,呼吸間,將至的發熱期,帶來的躁動漸漸平復。
只是對於漸漸甦醒的限體來說,淺淡的香,遠不能壓制住越來越兇猛的發熱期。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真正的發熱期會在明天晚上或者後天左右到來,以往她都是在家獨自度過,那滋味讓人此生不想再有發熱期。
沈晚清翻身趴在床上,被單上是漸濃的龍涎香,她喟嘆似的舒口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晚清躺在床上計劃接下來的工作部署,房門突然開了。
她微微偏身,借著床頭昏暗的光,看清是陸知夏。
陸知夏低著頭,揉著眼睛,慢慢走到床邊,直接倒在她旁邊。
沈晚清目不轉睛盯著,她睫毛低垂,留在眼瞼上一層陰影。
陸知夏的手往最後一處限體掏了掏,咕噥了一句,人分明是睡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