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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僕出去了,一會兒就端著一個雕花的木頭匣子出來了。
「不瞞楚姑娘說,」秦璟說,「我們秦家立冬祭祖的時候,會給祖先配陰婚。」
他竟然實話實說了。
「就是走個過場而已,但是聘禮一點都不會少。」
他示意老僕上前,打開匣子。
匣子裡金光耀眼。
裡面擺得滿滿當當,都是黃金打造的各式首飾,髮釵、手鐲、耳環、項鍊,一應俱全,上面墜著珍珠墜子,嵌著各色琺瑯,做工精緻。
秦璟說:「姑娘只要肯在這裡結個陰親,其他什麼都不用做,就是行禮走個過場而已,等這三天過場一走完,這些聘禮仍然是姑娘的,到時候姑娘想去哪,就去哪,和我們秦家再也沒有關係。」
他再打量楚酒一眼,「楚姑娘是路過甘蒼的吧?這裡一個熟人都沒有,結過陰親這件事,誰都不知道,神不知鬼不覺,我們也絕不會出去跟人亂說。」
楚酒衣著樸素,身上的小衫和裙子已經洗得舊了,看上去就是沒什麼錢的樣子,秦璟吃定了她對著這一整匣金首飾,一定會動心。
楚酒望著他心想:都是胡說。
且不說他們早就害死過那麼多女孩,這次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秦雲簡滿意的鬼新娘,絕對會弄死她,讓她真的去陪他們的祖宗,化解怨氣。
秦璟心中打的小算盤,楚酒很明白:秦雲簡吩咐過,她白天可以到處走動,秦璟怕她趁機跑了,想辦法穩住她而已。
楚酒伸手摸了摸匣子裡的金首飾。沒有觸感,都是虛擬的。
她偏頭問:「這些全都是給我的?」
秦璟一臉笑容:「全都是姑娘的。」
他轉頭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韓序和白落蘇,「你們是楚姑娘的朋友,也勸勸楚姑娘。」
韓序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一臉不想說話的樣子。
秦璟只得訕訕地轉向楚酒:「楚姑娘覺得怎樣?」
楚酒拿起一隻金手鐲看了看,隨口說,「不過昨天那個人和我聊天時,好像說,立冬這天並不只是結個親,走個過場而已,還有好多事要辦……」
秦璟的笑容尬在臉上。
楚酒慢悠悠接著說:「他說,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在秦家的這些子侄里,他必須得挑出一個人來,人他早就已經選中了。我沒太聽懂,這是什麼意思啊?」
秦璟的臉色這回徹底變了,探身急迫地問:「他選中了誰?」
楚酒滿臉笑容:「你啊。」
書上描寫一個人受到驚嚇時,經常會說,他的臉色由紅變白,由白轉青之類的,好像臉不是臉,是調色盤。
楚酒盯著秦璟的臉,心中驚奇地想:原來這不是一種形容,是真的啊。
第138章
楚酒「你啊」兩個字一出口,秦璟原本吃得油光水滑紅撲撲的臉蛋,刷地沒了血色,瞳仁縮緊,臉都青了。
他追問:「是我?他說今年立冬要挑我?」
看來那把金粒粒沒白花,客棧老闆說的冤魂索命,秦宅每隔三年就有子侄暴斃的事都是真的。
秦家立冬時真的會死人。
楚酒欣賞夠了秦璟變顏變色的臉,才話鋒一轉。
「我問他為什麼非要挑一個人出來,挑個人要幹什麼呢?他不告訴我。」楚酒問秦璟,「我感覺,好像不是什麼好事,對吧?」
秦璟說不出話來,藏在緞子衣袖下的手都在明顯地抖著。
既然他不說話,楚酒就接著說:「他跟我說,可是今年和往年都不太一樣,他這次覺得很高興,挑人這件事,也未必不能商量。」
楚酒的這種口氣,一聽就是在敲竹槓,可是秦璟對她的話直接信了九成九。
這個女孩與眾不同,是祖宗破例親自把她的畢業證書放在供桌上,選了她這個人,還特地顯靈,在桌子上寫字,吩咐給她送過去熱飯熱菜,還吩咐不要關著她,讓她想去哪去哪。
桌上憑空冒出字來,都是秦璟親眼看見的,絕對假不了。
秦璟半天才出聲:「楚姑娘,你……」
他想了想,「……你今晚應該還能見到那位,你能不能幫我跟他說說,只要他不挑我的話,我一定每年按時供奉,我敢保證,秦家上下,絕不會有第二個人能比我侍奉得還用心。」
楚酒偏頭看著他不出聲。
秦璟站起來,「楚姑娘等等,我馬上回來。」
他帶著身後的老僕,親自起身去裡間了。
韓序偏頭過來,用口型說:「小騙子。」
楚酒在腦中回:這種人,不騙白不騙。
秦璟很快就回來了,沒用僕役,自己懷裡費勁地抱著一隻小匣子,一看就相當沉。
他恭恭敬敬地把小匣子擺在楚酒面前,打開匣蓋。
匣子有個隔斷,把裡面分成兩格,一半是裝得滿滿的金條,另一半全是黃豆大小的金豆子。
這比剛剛「聘禮」的金首飾多得太多了。
「楚姑娘,這是我這些年的私蓄,如果你能幫我跟那位求情,讓他今年不挑我,這些全都是給你的謝禮。」
楚酒心想,他這小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
現在不管給了她多少金子,都沒關係,反正等三天之後,她一死,全都能收得回來。
楚酒看看整匣的金條和金豆子,「就算幫你說句話,也用不著這麼多金子吧?真的全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