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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還有一白瓷壺酒,楚酒伸手摸了摸,又嗖地縮回來了。
酒壺也熱到燙手。
他們對楚酒「要熱飯熱菜」的要求,執行得十分徹底。
涼颼颼的白衣男子在旁邊認真地寫:「夠熱嗎?」
楚酒:「很夠,非常夠。」
外面傳來四聲梆子響:
「邦——邦——邦——邦——」
白衣男一副秦家祖宗的口吻,繼續寫:「不用理他們,趁熱吃吧。」
秦家祠堂院子裡,祭祖宴還在繼續。
一個紙面人手裡捧著發黃的舊本子,正在讀:「四聲梆響,席上的客人得吃四口飛禽爪,四口地生根,九十九粒米,萬萬不能錯。」
從楚酒走後,祭祖宴上一直都在宣讀各種奇奇怪怪的規矩,一有人做錯,馬上會被身後站著的紙面人們拖走。
所有人都在低頭戰戰兢兢地數米粒。
白落蘇坐在初冬冷颼颼的夜風裡,一邊數著碗裡冰冷的米飯粒,一邊對韓序說:「往好的方面想,雖然規矩這麼多,吃的都是冷的,至少還算有飯吃——楚酒現在應該還在餓著吧?」
大紅的喜房裡,楚酒正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山菌野雞湯,胃裡暖洋洋的,渾身舒泰。
第132章
白衣男子坐在八仙桌旁,楚酒旁邊,一動不動。
楚酒讓他:「你不想吃一點?」
他把那張黃紙攤在桌子上,用手寫道:「我是鬼,不吃這個。而且我沒有嘴,吃不了,也沒有舌頭,嘗不到任何味道。」
感覺十分可憐。
他單手寫字,另一隻手依舊鍥而不捨地用衣袖遮著臉,看著很累的樣子。
楚酒問他:「你為什麼一直遮著臉?」
男子遲疑了片刻,才寫道:「我長得很可怕,我怕你害怕。」
還真就只是為了這個。
「你放下來吧。」楚酒說,「我知道你沒有臉,我不害怕。」
白衣男子怔了半天。
楚酒繼續說:「沒有臉,比亂長臉強得太多了。把手放下來吧。」
白衣男子猶猶豫豫地放下兩隻手,露出他特殊的臉。
他的頭型和臉型都很標準優美,額頭甚至還有個美人尖,只是沒有眼睛鼻子和嘴巴,看著像是一副沒有畫完的畫。
「看吧,什麼事也沒有。」楚酒吃了片熱騰騰的肘花。
花體字顯現:
【???:眷戀值加100】
楚酒吃飽了,有了收集線索和八卦的閒心,問他:「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吊死鬼因為吊死,會伸著長舌頭,燒死的鬼會渾身焦黑,沒有臉的鬼,身上也一定發生過什麼特殊的事。
白衣男子的手指懸在黃紙上,仿佛在猶豫,好半天,收回了手指,什麼都沒有寫。
他不回答,大概是不方便說。
他不想說,楚酒就沒再追問,只說:「你這樣什麼都看不見,過得一直很不容易吧?」
就算他看起來似乎對秦宅很熟悉,還是一直在跌跌撞撞。
進了那麼多遊戲繭,見過那麼多攻略對象,論可憐,這位堪稱所有攻略對象之最。
白衣男子怔了怔,像是沒想到她會問他這個。
花體字又默默地在空中出現了:
【???:眷戀值加100】
這位沒有名字的某白衣男子,眷戀值已經被刷到三百了。
【達成眷戀值300成就】
無數花瓣飄落,落在手撕雞和涼拌肘花上,給一紅一白坐在八仙桌前的兩個人下了一場花瓣雨。
他寫字用的那張薄薄的黃紙,忽然發出微微的光。
楚酒立刻拿過那張紙。
正面看似乎什麼數字和字母都沒有,楚酒把紙翻過來。
紙的反面,有隱隱的數字和字母浮現出來,不太明顯,要角度稍微側一點,才能看得出來。
角落裡有個小小的「1/8」。
楚酒一邊把黃紙收進口袋裡,一邊問:「這張黃紙送我吧,你能換一張紙跟我寫字嗎?」
白衣男子沒有任何反應。
楚酒有點奇怪,抬起頭。
然後嚇了一跳。
他的臉上發生了變化。
眉毛和眼眸出現了。
那雙眼睛極美,像是含著隱隱的水汽,睫毛非常長,眼角如同塗了胭脂一樣,微微地泛著點紅,他又一身素白,更顯得含幽帶怨。
一雙修長的眉毛斜飛,才讓這雙眼睛多少沾了一點英氣。
楚酒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怪不得人都說:要想俏,一身孝。
在古典美這個方向,終於有人成功地跟白落蘇叫板了。
就好像畫白衣男子臉的工筆畫師,推敲了半天,總算是把眉眼畫了出來。
而且畫得相當成功。
只是仍然沒有臉的下半部分。
男人正在用那雙美目凝視著楚酒,好半天,才移開目光,低頭從懷裡重新拿出一張黃紙。
他在上面寫了行字:「我忽然能看見了,看得很清楚。」
楚酒知道,對他說:「你的眼睛回來了。」
男人繼續寫:「這麼多年,第一次能看到,就看到這麼美的東西。」
他是說一身紅衣的楚酒。
楚酒默了默。
楚酒:這遊戲應該是我攻略你,不是你攻略我。
楚酒建議:「你不去看看你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