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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發現,它給自己找到了一個新宿主。
是季夏。
季夏的眼神不對了。
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像是有血正在滲出來,轉瞬間,整個眼白都被染成了血紅色。
他正死死地盯著楚酒他們,眼神和剛剛截然不同。
那隻惡靈的老巢被楚酒一把火燒了,它很會找地方,上了季夏的身。
季夏,或者說那隻水鬼,忽然扯開嘴角,笑了。
它附身在季夏身上,楚酒就算手裡有紙刀,也不能殺了季夏,畢竟不清楚前面還有沒有能夠復活的山洞。
再說就算殺了季夏,也不清楚它是不是還能繼續附身到其他人身上,總不能把車廂里所有人全殺光。
楚酒想著的時候,季夏手裡忽然憑空出現了一把兇器。
是一根黑色的一尺多長的尖錐,錐尖異常鋒利。
看形狀,就是前面一輪,它用來戳人心臟的兇器。
季夏紅著眼睛,攥住尖錐,毫不猶豫地朝楚酒的胸前戳過來。
這直白的動作對楚酒絲毫構不成威脅,按規則,現在必須要坐在原位不能移動,但是座椅的空間已經足夠了,楚酒一邊側身躲開,一邊熟練地去奪武器。
季夏手裡的尖錐被她輕鬆地奪過來了。
就算奪過兇器,也不能真的用它來刺季夏,楚酒把它遠遠地丟到旁邊。
韓序也已經動手了。他一把攥住季夏的胳膊,反向一掰。
季夏竟然不躲。
他的胳膊落到韓序手裡,被彆扭地扭轉成一個奇怪的角度,他卻像是完全不覺得疼一樣,不管不顧,仍然把另一隻手握成拳頭,一拳揮向韓序。
惡靈完全不顧忌季夏的死活,楚酒和韓序反而束手束腳。
楚酒、韓序和季夏,三個人此時都不能離開座位,坐在面對面的座位上,小幅肉搏。
楚酒他倆的身手都比季夏好得多,其實只要攥住他的胳膊一拉,就能把他按在地板上。
可是不行,萬一讓季夏離開座椅,他就死了。
列車向前飛馳,汽笛終於又一次拉響。
楚酒和韓序一起轉頭,看向牆上的鏡框。
鏡框裡不許離開列車的規則下,重新變回了一片空白。
規則消失,可以動了。
就在兩個人看向鏡框的一瞬,季夏已經站起來了,拔腿就跑。
惡靈知道一旦能動,它絕對不是楚酒和韓序兩個人的對手。
楚酒從座位上一躍而起,拔腿就追,心想,車廂就這麼大,你還能跑到哪去?
就看見季夏衝到兩節車廂之間的隔門前,竟然從口袋裡掏出了一串鑰匙,打開了隔門。
乘務員應該也是它殺的,死去的乘務員身上的鑰匙被它拿走了。
季夏拉開隔門,衝進了隔壁的八號車廂,楚酒和韓序也緊跟在後面追了過去。
八號車廂里一直沒有人,一排排的綠皮座椅全部空著,只有乘務員無聲無息地倒在衛生間門前的地上,已經死了,旁邊是他的小推車。
一進來,楚酒就發現,這節八號車廂比剛才的九號車廂還要奇怪。
車廂里的光線更暗一些,周圍蕩漾著的水波紋也更加明顯了,如果仔細聽,甚至能聽見隱隱的水聲。
季夏動作不慢,已經跑到了車廂中部,不知道是不是還打算繼續往前逃。
他回頭看見楚酒他們追上來了,手中冒出了那根一直用來敲人腦袋的金屬棍。
楚酒沖在前面,人在地板上一蹬,順勢騰空而起,毫不含糊,一腳飛踹在季夏身上。
季夏向後飛了出去。
楚酒鬼魅一樣跟上,一腳踢飛了他手裡的金屬棍,順勢把他在地上按住,從口袋裡拿出一小顆紅色的晶石——
是進遊戲繭之前,在韓序家冰箱裡買到的「真言之石」。
真言之石的控制界面馬上顯現,作用對象是一個下拉式的列表。
八號車廂里,除了他們三個以外,再沒別人,下拉列表里沒有楚酒自己的名字,只有韓序、季夏和一個「???」。
楚酒選定了「???」,點了「使用」,然後對這個「???」,問出了一個靈魂問題:
「你告訴我,要怎麼做才能徹底殺了你?」
季夏木然地仰躺在地上,眼珠奇怪地旋轉了兩下。
無論是人是鬼,都不能跟系統發布的卡片的技能對抗。
季夏開口了,嗓音平板縹緲,和季夏本人的聲音截然不同,是個女人的聲音:「我的魂核沉在這裡的水底,把它拿出水面,我就會徹底消失。」
可惜只能問它一個問題,不知道「魂核」究竟是什麼東西,它說「這裡的水底」,又是什麼意思。
楚酒看看四周,該不會和現在車廂里到處晃蕩的水波紋有關吧?
正想著,周圍的水波紋忽然像同時凍結了一樣,暫停了一秒,然後又重新動了。
楚酒看見,「水」的顏色驟然加深,四面八方的「黑水」如同黑色的浪頭一樣,突然一起朝著她涌過來。
一種被水淹沒的真實的窒息感撲面而來。
與此同時,躺在地上的季夏猛地一掙,像一條入水的魚一樣滑走了。
整個車廂像是忽然被水淹沒,虛擬的水沒有浮力,卻淹得人完全不能呼吸。
楚酒腦中卻只有一個念頭:這就是它說的水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