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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客廳里很安靜,沒有任何回音。
臥室里也沒有比特,不止比特,連黑豆都不見蹤影。
楚酒沿著樓梯上了二樓。
二樓韓序臥室的門照例開著,一上樓梯,楚酒就看見比特了。
黑白花的一團,堵在床頭櫃旁邊。
它一動不動。
楚酒整個人都像是遲鈍了,走過去,蹲下摸了摸,「比特?」
比特的額頭上,多了一個很大的洞,像是燒焦的,四周的毛焦糊捲曲著,使用的武器特殊,並沒有流多少血。
僅有的一點血跡粘在它額頭的白毛上,已經乾涸了。
它一身厚毛,向來熱得像個小火爐,現在卻完全是冰涼的。
它身後的床底下忽然傳來一點輕微的動靜。
是黑豆,躲在床底下,比特身後。
蘇准和韓序也上來了。
蘇准說:「我一進來,就看到這個,當時比特就已經死了。黑豆被嚇壞了,一直不肯出來。」
「治安局的電話打不通,我叫了附近分局的熟人過來,勘察過現場,對方是盜取了電子鎖廠家的管理員維修密碼進來的,可能是入室盜竊,手腳很乾淨,沒留下什麼痕跡。他們會調監控,找出那輛車,你們仔細檢查一下,丟了什麼東西……」
楚酒有點恍惚,聽不清他的聲音。
她的手放在比特背上的厚毛上,摸著它冷了的身體,腦中只有一個畫面。
是今天傍晚,進遊戲繭之前,臨走的時候,比特帶著黑豆,乖乖地坐在車庫門口。
當時它仰著頭,用那雙黑亮的眼睛看著她。
她當時滿腦子想的都是兩個楚之章的事,還有那個她把人推下樓的視頻,心不在焉,直接上車走了。
它那麼乖,看著那麼渴望她能在臨走前,摸摸它的小腦袋。
她當時為什麼不摸摸它呢?
為什麼呢?
眼前一片模糊,又濕又涼的東西順著臉頰滑到脖子上,滑進衣領里。
楚酒的心在一下一下地抽痛,比今天被「節日禮花」爆了五臟六腑還難受。
楚酒把手覆在它頭上的黑洞上,臉埋進它的長毛里。
恍惚中,仿佛聽見韓序在打電話。
「……對,生化身體已經死了……」
「……槍傷在額頭正中,是人工腦的位置嗎?」
「……你們有沒有可能修復?……不,我不要同款。我要修復。」
「……我不清楚人工腦的損毀情況,我希望你們派專家過來……」
「……是,我知道現在是晚上,錢不是問題……我要你們最好的專家……」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很久,也許很快,有人輕輕輕輕抱著她,把她挪開。
是韓序溫和的聲音:「專家來了,讓他們看看比特的人工腦。你要是不想看他們取人工腦,我們就去隔壁房間。」
楚酒抬起頭,啞聲說:「我可以。」
她要親眼看著,把這筆帳牢牢記在心裡。
這不是什麼入室盜竊,目標就是比特。
按宙斯原本的計劃,在遊戲繭中,用EB12處理了楚酒,和韓序一起出遊戲繭的就是那個假楚酒。
不管韓序認不認得出來,比特是條狗,有靈敏的嗅覺,單單靠氣味就能分辨出冒牌貨。
宙斯必須要先處理掉比特。
方法很簡單,和對付楚酒一樣,用一個冒牌貨代替它就行了。
第300章
遊戲繭里的狸貓換太子沒成功,遊戲繭外也進行得不順利,偏巧撞上了蘇准。
幾個Deva的專家把比特挪到地中間,放在一張床單上,準備就地工作。
一道黑影一閃。
是黑豆,它突然從床底下撲出來,背上的毛全立起來了,攔在比特身前。
它對著所有人呲出牙,「哈——」
它不許有人動比特。
韓序沒辦法,只得把它抱起來,放到隔壁房間關起來。
在韓序懷裡,它稍微老實了一點,不過還是一路嗷嗷地叫著,叫得像在哭。
比特前額的顱骨上原本就有植入人工腦的開口,就在傷口的位置,幾個專家用帶來的工具把它打開。
楚酒看見,他們把手伸進打開的洞口裡,好不容易才掏出了人工腦。
是一枚比核桃還小一點的白色小球,不過現在有一半已經燒焦了。
專家們連上電腦,研究了半天。
他們有點奇怪:「我們的人工腦外面是包覆著一層保護殼的,抗干擾,抗撞擊,可是這好像不是普通的損毀,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的儀器完全不響應,已經沒辦法修復了。」
韓序把楚酒摟在懷裡,像抱小孩子一樣緊緊裹住。
他知道,有了一點希望以後又失望,比開始就沒有希望還讓人難受。
看到楚酒哭得那麼厲害,有個專家小聲建議:「不然再去領養一條吧,毛色能找出完全一樣的,內置的系統也可以定製……」
楚酒聽見韓序說:「那是不一樣的。世界上只有一條比特。」
專家也沒有辦法,把比特人工腦的小球遞給韓序。
韓序把它按進楚酒的手心裡。
那么小的一枚人工腦里,就裝著比特的整個靈魂。
楚酒握著那顆小白球,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專家們好像都走了,房間裡安靜下來,只有韓序還在一動不動地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