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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夏在座椅上頹然坐下,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抵住額頭不動。
韓序走到旁邊,給治安局那邊打電話。
他很快就回來了。
「治安局知道藍光繭沒了,已經聯繫到了這列車的列車長,他們都在車頭,現在已經徹底清醒了。前面就是終點站安合站,許為辭他們會在那裡等著我們。」
現在的車窗外不再是藍光繭的幻象,不遠處的公路上,一輛漆著治安局標誌的汽車正在向前飛馳,努力跟著這列火車。
開車的是馮小申,他騰出一隻手,伸出車外,使勁朝這邊揮了揮。
他也不容易,從楚酒他們進了遊戲繭起,就一路都在想辦法開著車,跟著這列火車跑,還好這趟車開得慢,停站又多,總算才跟上了。
有人拉開隔門,是乘務員進來了,他人還是懵的。
列車廣播裡傳來一個女聲,「列車前方到站,終點站安合站,請所有乘客準備下車。」
聲音和剛剛一樣含糊不清,看來這不是遊戲繭里的設置,就是列車長的個人風格。
白落蘇亮出他治安局的身份卡,嚴肅地跟乘客們講了一下當前的狀況,大家安心多了,回到座位上等著車到安合。
列車終於離開了山區,不再鑽山洞了,前面一片平坦,軌道兩邊的田地也少了,開始有了零零星星的建築,列車漸漸進入城市的範圍。
季夏緩過神來,看起來好多了,過來找楚酒,手裡拎著一袋五香花生米。
這回是真的花生米,只不過不再是那種透明塑膠袋的老式的樸素包裝,印得花里胡哨。
他在楚酒對面坐下。
「我跟乘務員買的,」他說,把花生米的包裝袋撕開一個小口,遞向楚酒,「我在想,說不定你真的喜歡吃。」
楚酒倒出一小把,放了一顆在嘴裡。
花生米不再是影子,又香又脆。
楚酒問他:「季夏,所以你今年真的是十九歲,對吧?」
季夏點頭,「對。」
楚酒追問:「那你也確實是夏末生的,比我小了四個月?」
季夏搖頭,「不是。我是一月生的,叫『季夏』,只不過是因為我媽媽很喜歡夏天。所以我應該比你大。」
楚酒:「……」
韓序仿佛笑了,朝對面車窗轉過頭。
好不容易才有了個比她年紀小的攻略對象,口口聲聲叫人家小破孩,結果人家還是比她大。
季夏看看楚酒,忽然補充,「不過,就算你年紀比我小一點點……」
他對楚酒笑了一下,語氣堅定,「……你那麼仗義,身手又好,我還是願意叫你『姐姐』。」
「當你姐可不是什麼好事,」白落蘇在旁邊小聲嘀咕,「你這真的不是在咒人嗎?」
白落蘇問季夏:「你是青南人?」
「不是,我在首都讀大學,昨天剛好考完了,聽說青南這趟車是最後一列綠皮火車,馬上就要淘汰了,所以特地過來,想坐一次試試。」
白落蘇很高興,「快,留個聯繫方式,你姐會找你做任務的。」
「真的?」季夏立刻掏出手機,好奇,「要做什麼任務?」
白落蘇說:「這可說來話長。」
車頭那邊一聲汽笛的長鳴,速度慢了下來,這輛綠皮火車穿過城市邊緣,抵達了終點站。
列車緩緩進站,看到外面安合站的站牌時,全車廂的人都歡呼起來。
車門打開,劫後餘生的乘客們紛紛下車。
這些人原本就是乘最後一趟綠皮車到安合的乘客,現在終於到了目的地,只是過程相當曲折。
運行了多年的陳舊車廂送走了它的最後一批乘客,安靜地停靠在站台上。
一個時代結束了。
許為辭就等在下面,帶著調查科的人一個個登記倖存者。
她說:「聽韓序說,這次沒有傷亡?太好了。你們兩個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許組長一轉頭,看見馮小申正拎著車鑰匙風風火火地衝進站台。
他從首都開車過來,把楚酒他們三個送上火車,又跟著火車開了一路,現在剛停好車進來。
許組長指揮:「馮小申,你現在再開車把楚酒他倆送回首都吧。」
馮小申:嚶——
白落蘇肯定不走,和許為辭他們一起幫倖存者登記,楚酒和韓序又一次坐上馮小申的車。
一上車,楚酒就抽空點開手機。
代練平台上,神秘人仍然沒有任何消息。
他發的最後一條,還是上一次留下的神秘的項目編號,RMC1726。
此後就一直杳無音信,楚酒給他的留言他不回復,也不再發新的代練任務,就像徹底失蹤了一樣。
楚酒盯著那個項目編號看了好幾遍,按掉手機,打了個哈欠。
韓序說:「你累了,睡一會兒吧。」
「累就算了,」楚酒趴在前座的靠背上,「韓序,我餓。」
她下意識地在用秦雲簡的語氣說話。
駕駛座上的馮小申方向盤猛地一抖,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他倆。
馮小申:這個當初被治安局通緝,逃跑時還用棍子敲過他腦袋的女魔頭,疑似正在撒嬌??
「你到底是餓了還是饞了?」韓序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後腦勺,壓低聲音,溫聲說,「堅持一下,回家給你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