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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肆不敢去想。
她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冷風蕭索,拂面而來,肆無忌憚吹著景肆的臉龐,把眼淚吹得更冷,直到風乾。
她遲遲沒有發動引擎,一個人在車裡坐了很久,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
不知道可以往哪裡開,回家嗎?可是家在哪裡呢?
她打開手機,翻開和周清辭的聊天對話框,再點開周清辭的朋友圈。
很遺憾,往日色彩斑斕的生活痕跡已經變成了一條橫線。
沒有訪問權限。
周清辭已經把她刪掉了。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在之前,景肆已經預設過很多次這樣的場景,以防備自己過度悲傷。
但事情真正到來的時候,當她真的失去周清辭的時候,那種鋪天蓋地的壓抑感包裹了她,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情緒的出口在哪裡,不知道。
只知道好像墜入無盡深海中,整個人都快窒息了。
她在街邊待了一個多小時,嘗試整理心情,無果,最後徹底崩潰地哭了一場,而後撥通了葉輕的電話......
*
公寓內,周清辭躺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發呆,客廳閃耀的燈光持續刺激著她的眼睛,但她始終沒有閉眼。
人在極度悲傷的時候需要一點刺激。
而周清辭刺激自己的方式就是不閉眼,她
的眼睛被燈光刺得發疼,眼淚嘩啦啦直流,但這種毫無意義的方式好像可以讓她心情舒暢一點。
當然,只是一點點。
茶几上的手機已經響了很多次,不知道是誰打來的,總之不可能是景肆。
她已經將景肆的全部聯繫方式拉黑。
而後一個人躺在沙發上,好好思考這段失敗的愛情。
最後得到了一個更加悲傷的答案:她不可能被景肆選擇。
因為景肆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要選她。
在景肆的世界裡,可選項太多了,她不可能是第一位。
周清辭側過身,眼淚從眼眶裡流淌,浸入沙發里,最終留下一點水的印記。
但水印明天就會消失,如果這段感情一般。
她猜,景肆也是這麼想的。各走各道,各走各路,從此人生毫不相干。
好狠的一個人。
被拋棄的感覺不好受,甚至比謝之林那一次來得更重。周清辭甚至有一瞬間門懷疑過自己,是否自己是個完全不值得愛的人。
「叮咚——叮咚——」
來電鈴聲變成了門鈴聲。
周清辭蹙起眉頭,用枕頭蓋住了自己的耳朵。
緊接著,門鈴聲又變成了拍門聲,重重的拍門聲。
很快,傳來一道女聲:「在幹什麼?給我開門。」
是葉輕的聲音,聽起來是有點生氣了。
周清辭這才起身來,擦了擦眼角的淚。
葉輕?她怎麼會來?
哭歸哭,但門還是要開的。周清辭連忙起身去開門。
門一打開,一道頎長的身影已經站在門口,她穿著一件深卡色的風衣,黑色的發搭在肩頭,白淨的雪腮清冷動人。
葉輕雙手揣在兜里,在看到周清辭那一刻,冷淡的眸子裡升起一點有溫度的色彩。
「怎麼了?哭成這樣?」
周清辭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好奇:「你怎麼會來?」
葉輕看著她,沒說話。總歸不能說是景肆叫她來的吧,這個時候,她應該不想聽到景肆這個名字?
「進去再說。」
周清辭點點頭,側過身讓葉輕進屋。
她已經沒哭了,但眼睛紅得厲害,又不想讓葉輕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於是趕緊去衛生間門洗了把臉,順便用熱水敷毛巾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出來的時候,發現葉輕靜靜坐在沙發上等她。
周清辭坐到一旁,沒說話。
葉輕先開口:「哪裡難受?」
「哪裡都難受。」
「沒事。」葉輕抬起手,在周清辭肩膀上輕輕拍了幾下,安撫她:「我還在。」
葉輕心想,好像每個人都要吃上一點兒愛情的苦頭的,自己也不例外,周清辭真是傻乎乎,但誰不是傻乎乎呢。
景肆和周清辭在一起的那天晚上,她也是這麼哭的,但過去這段時間門,覺得好像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難捱。
周清辭吸了吸鼻子,往葉輕的方向靠近了一點,葉輕伸出手,很自然地攬住了她的肩膀,「想哭就哭。」
這話讓周清辭剛收起的情緒又崩潰。
眼淚嘩的一下就落下來了,她記得,小時候摔到了,挨罵了,好像也是在葉輕懷裡這麼哭。
「姐......」
「嗯,多大事,又不是天要塌了。」
「我傷心。」周清辭說話時垂著眼,眼睫上沾著一點淚光,晶瑩的淚光順著眼眶直直往外涌,或許是哭得太厲害,整個人都在顫抖。
看得葉輕很是心疼。
其實,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葉輕一點兒都不意外,但她沒想到周清辭能傷心成這樣。
周清辭咬著牙說:「她太狠了......」
葉輕一聲嘆息,在茶几上抽了幾張紙給她,讓她擦擦眼淚。
「不是狠。」葉輕抿了抿唇,不是幫景肆說話,而是客觀地說:「可能,每個人選擇不同吧。如果每個人的選擇都如你所願,那就不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