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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掛了。」
沒等周清辭說下一句,她已經嘟的一聲掛了電話。
周清辭手機還貼在耳朵邊上,好一會兒才拿下來。不知道怎麼的,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這種不是滋味不是不高興,而是有那麼一點點神奇的愧疚感。
是的,她對景肆產生了愧疚感,即使只有一點點。
一想到景肆因為吃不到藥,要失眠一整夜,周清辭便有點難安了。
其實扔掉藥,原因無非有一。
第一是不想讓她吃,這種「不想」,周清辭並沒有深究是為什麼。
第一就是想看到這種結果。
她承認,在扔藥的那一瞬間,是有一點報復心理在裡面的。
就是想看到她睡不著覺的樣子。
想要景肆輾轉到深夜再睡去。
想要懲罰她那麼一點點。
但現在想來,這種想法實在過分。
對方的失眠不是一兩個小時,而是一整夜。
她可能盯著天花板到天亮都睡不著,這期間的煎熬,正常人該是無法體會。
而拿走一個失眠者的安眠藥,無疑是雪上加霜。
越想,周清辭越覺得自己做得過分了。
是對景肆有很多不滿,但大可以用別的方式,而不是這樣......
況且,景肆睡不著她也沒有好受一些。
「喂!在幹嘛呢?」好友從清吧里走出來,「你在外面待好久了,還進不進來聊天啊?」
周清辭遲疑了一下,搖搖頭,「不了。」
「就要走了嗎?這麼早!」
「十一點了。」周清辭朝她笑笑:「下次再聊,你們繼續!」
「行!要回家你趕緊回啊!今晚大雪!我們在這裡過夜!」好友招招手,折身又進清吧里去了。
街頭,大雪來了。寒風裹挾了漫天大雪,肆無忌憚地怒號著,夜深了,街道空空蕩蕩闃無一人。
周清辭站在門口的亭子裡避雪,內心陷入無限掙扎。
最終,她還是撥通了某個電話......
*
晚上十一點半,車子艱難行駛在雪地里。
這場雪好像比天氣預報來得更猛。
在北城待了這麼多年,周清辭還是頭一回見這樣大的雪。
雨刮器幾乎都不管用了,車輪遲鈍地在雪裡行駛著,被雪塊磕了好幾次,油門狠狠轟了一下,才勉為其難地前進著。
還好,車子已經行駛了一段時間,現在離景肆家不遠了。
堅持往前開,直到小區門口時,雪大到已經是完全沒法開的狀態。
將車子停在街邊,周清辭打開車門,踩進雪裡,快速往前走。
大雪落在她的肩膀上,頭髮上,她手裡還提著一袋東西......
幾番曲折,最終在凌晨一點之前,終於站在了景肆家門口。
她這才拿出手機發消息給景肆:
[睡了?]
景肆秒回:[沒睡。]
[沒睡就開門。]
那邊沒回復了,周清辭靜靜等待著。
沒一會兒,門被打開。
景肆還穿著睡衣,頭髮隨意散落著,表情有些茫然。
周清辭聞到一點酒味,尋思著她是不是喝了酒。
「你的藥。」周清辭將手裡的口袋遞了過去。
「什麼?」景肆接過藥,「哪裡來的?」
「別管。」又說:「算是賠你的,扔你的藥是我不對,以後不會
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我走了。」
話音落下,轉身欲走,結果景肆一把拉住了她,她衣服上的雪都化了,外套上全是水,手腕握起來也是冰冰涼。
「外面雪大。」景肆的聲音輕飄飄的,夾著幾分酒後的迷糊:「你要去哪?」
「回家。」
「住這兒。」
「不需要。」周清辭掙脫了一下,非但沒有掙開,還被狠狠拉了一下。
幾乎只是半秒鐘的時候,她感受到一道力,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景肆拉到了屋子裡。
沒等回過神來,後肩已經貼了門,景肆壓了她一下,身後傳來一聲悶響:
砰——
門被合上了。
周清辭也被景肆抵在了門框上。
玄關處沒開燈,一片漆黑,幾乎看不清對方的臉,但憑著灼熱的氣息,能感受到靠得很近。
很近。
哪裡都近。
景肆就那麼貼著她,壓著她,她不知道一個生病的人怎麼力氣這麼大的。
喘著氣,看著眼前人。
「你幹嘛?」
「這麼晚了送藥給我,你是不是在關心我?」
「不是。」周清辭別過頭,「沒反應過來嗎?扔你藥就是想要你睡不著。」
景肆攫起周清辭的下巴,強迫她在黑暗中來個對視。
視線碰撞了,周清辭目光掠過景肆的眼睛,漆黑中,仿佛看到她瞳仁里幾點水光,帶著幾點破碎和悲傷。
於是周清辭很快看向了別處。
她不想和她對視。
「想讓我睡不著,那你現在又送過來?」
「良心過意不去。」周清辭咬著牙說:「景肆,你是不是喝酒了?」
這並不是一個問句,實際上,四周的空氣里全是酒味,聞起來像是白酒。
她喝了酒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
「嗯。」景肆靠近她,在她脖頸處呵氣,小聲說:「喝酒助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