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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乖得過頭了,特別是對老爺。」
老爺是指景隆。
「是嗎?」景肆眼神有些迷茫。
「是呀,你記不得啦,當初你高考是想考藝術學校的,最終聽了他的話去了商學。志願填的那天晚上,你哭了好久呢。到長大了,接管公司也是,相親也是,後來,後來你和周——」
話語止於「周」字。
張姨沒說話了。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沒事,你接著說。」景肆表現得很冷靜,「張姨,你儘管說。」
「後來和周小姐分開不也因為他麼,談個戀愛也不自由,未必太過於拘束了點。」張姨又嘆了口氣:「這些年來,你好像過得並不快樂。」
景肆突然又有點想哭,她和眼前這個人沒有血緣關係,但卻比親人更了解她。
「太緊繃了。」張姨最終沒忍住,還是走到景肆面前,在她身旁坐下,「景小姐,你過得太緊繃了,你看看你,笑容越來越少了。」
景肆差點一個沒繃住,但她不習慣在別人面前哭。
「他拿綺綺威脅我,你知道他是怎樣偏激的一個人。」
張姨嘆氣:「可憐孩子。」
「說實話,我挺恨他的。」
張姨點點頭,「可是,我希望你開心一點。活得不如意的時候,想想好的。至少你還健康,景綺還健康。」
兜里的手機持續震動,已經響了好幾聲。
景肆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剛剛掛了電話的管家,他重複來電一定是有什麼要緊事。
景肆平復心情,摁了接通:
「景小姐,你快回來一趟,老爺他,他快不行了!」
開車去醫院的路上,景肆了解到事情原委。
那天清晨,景隆收到那封郵件之後,直接氣進了醫院,但情況不算嚴重。
畢竟景肆發郵件時還是有所斟酌。
而導致他氣到吐血,是因為下午看了警方通報,景隆知道景松影到底做了什麼事情之後,便臥病不起了。
情況漸衰,到今晚已經是要走到頭的地步。
他骨子裡其實就重男輕女。
對景肆的青睞完全出於對強者的惺惺相惜,
也是出於對景家未來的全盤考慮。
如果景亮能力強點,或者景松影經商頭腦靈活一點,根本輪不到景肆來繼承家產。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發現他一直準備把主要繼承權交付給景松影。
而景肆最後真正得到的並不多,大概只有景松影的五分之一不到。
這也是為什麼那天景松影會如此自持高傲,因為景隆早就說過會把家產一併給他!
多麼荒唐,景隆是一個活生生的騙子,他從頭到尾都在利用他可以利用的所有人。
大概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他最心疼的好乖孫進了監獄,往後要坐幾十年的牢,待到出獄時,墳頭草怕是都有兩米高了。
一路上,景肆出奇的冷靜。
是因為真的沒有感情了嗎?她感覺不到一點悲傷,甚至有種事來遲遲的感覺。
到醫院的時候,管家已經連續打了七八個電話。
景肆走在醫院走廊上,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消毒水的氣味。空空蕩蕩,腳步聲顯得尤為清晰。
她的步伐並不急促。
到病房門口時,管家急得滿臉是汗,一看到景肆就拉著她說話。
說是事出突然,大家都在趕來的路上。
所以說,即便景肆走得如此慢悠悠,她還是第一個到的。
「怎麼樣?」
「情況很差,估計就是今晚的事了。」管家又是皺眉又是搖頭,「景小姐,你趕緊進去和他說幾句話吧。」
景肆推開門。
病房內,老頭子躺在床上,不如往日氣焰,整個人蔫了很多。呼吸管插在鼻腔里,胸脯上下起伏,有種氣息薄弱的感覺。
景肆在病床前坐下,輕輕喚他:「爺爺。」
床上的人奄奄一息,臉上布滿了風霜褶皺。終究是年紀大了,近看有了老年斑,眼神也病懨懨的。
「松——松影。」
景肆笑他:「我是景肆。」
「噢,肆,景肆。」景隆抬起手,顫顫巍巍的,想去握景肆的手腕。
景肆紋絲不動,沒應和他。
距離太遠,景隆沒握到景肆的手。
他一雙手懸在空中,顫抖著,指了指床頭的文件
,示意景肆拿來看。
一份遺囑。
內容有所改變,大部分,百分之七十是景肆的,也就是說景松影的也到了景肆名下。
剩下的,那三個花花公子平分,夠他們揮霍一輩子了。
遺囑看完,裡面還夾了一張紙條,是景隆沒有法律效應的遺願:
景隆希望,在幾十年後,景松影出獄之後,景肆要拿百分之五十給他。
信件里是商量的語氣,什麼爺女感情牌都打盡了。
但景肆不是傻子,她只覺得荒唐,滑稽,不要臉在這封信里展現得淋漓盡致。
老人家的算盤打得連床板都得掉在地上磕個頭。
景肆看懂了,大意是,景家沒有什麼好的繼承人,若是交給這幾個花花公子那恐怕得玩兒完。
她景肆就代勞一下,把家業繼續發揚下去,好好工作,好好努力,等到幾十年後景松影出來了,也有足夠的儲備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