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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景肆輕輕捏著她的手腕,輕聲說:「我想和你去看雪,想和你一起在春節的,的時候,過新年。」
「好,一起看雪,一起過新年。」周清辭幾乎快要達到飲泣的地步,一邊極力克制自己不要哭,一邊眼淚又抑制不住地嘩嘩直流,她視線變得模糊,眼淚擦了又擦去看景肆,眼睛一秒都不想眨。
腹部的疼痛傳遞而來,那種未知的陌生感,那種身體有什麼東西被刺穿的感覺。
景肆沒忍住,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會不會沒有以後了。」
是在靠近死亡嗎?景肆也不知道。
她闔上眼,覺得很疲憊,車內的燈很晃眼,她能聽到窗外的風聲,以及耳邊持續不斷的呼喊聲。
她喜歡的女孩的聲音。
「不要閉眼,不要閉眼,不要睡,不准睡!景肆,我是周清辭,我愛你,我在等你,我只等你,要呼吸,你給我呼吸,睜開眼睛,看看我,我帶你去看雪,看一輩子的雪,過新年,過一輩子的新年,你給我記住,如果你今天走了,那我一定不會活了,我也去死!」
余牧一腳剎車踩下,救護車比她想像中來得快。
兩輛車在中路集合。
救護人員快速拉下擔架,周清辭擦擦眼淚,秒開車門,把空間讓給醫務人員。
景肆很快被抬上了擔架。
像是夢,快進的夢。她能感受到那些人抬著她上車,一些器械滴滴滴的聲音。
有時聽得到聲音,有時又聽不到。她覺得路途好長,好想睡覺。
是周清辭一遍一遍在她耳邊念叨,但那聲音就像警鐘,時刻提醒著景肆必須堅持下去。
迷糊的視線,擔架萬向輪摩擦地面的聲音,以及眼前耀眼的燈光,戴著白色口罩的醫生......
*
晚上
十點的醫院很安靜。
走廊里,所有人坐成一排,沒人說話。
自景肆進去那一刻起,周清辭就處於魂魄丟失的狀態,有人和她說話她也不理,一個人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十點半,急救室的門被打開,一名醫生走了出來,竟然是女醫生。
周清辭這才回過神來,第一個起身,前去問醫生情況。
「腹部扎傷,所幸傷口沒有碰到重要器官,只是血流得有點多。但是玻璃扎入的深度不淺,我們已經進行縫合,目前暫時脫離生命危險。」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周清辭差點虛脫,若不是徐白末扶著她。
過去的一個小時,周清辭經歷了人生中最煎熬的時刻,她想了很多種可能,如果景肆有三長兩短的話,接下來怎麼過,不活了的話,景綺怎麼辦,活著的話,後半生沒有景肆又有什麼意思。
「她什麼時候能出來?」
「等會兒裡面的人會推出來。」醫生看了一眼時間,「你們在這裡等著就行。」
「謝謝醫生,非常感謝,太感謝你了。」周清辭主動去握手。
那醫生見她身上都是血,不免上下打量了一下,出於關心,問了句:「你沒事吧?」
「沒事的醫生,我沒事。」周清辭無比感激,「請問您叫什麼名字?」
「姓凡,凡霖秋。」
「謝謝凡醫生,謝謝!」
「應該的。」那醫生低頭看了眼時間,神色自若,「我還有事情要忙,先走了。」
沒一會兒,景肆被兩個助理推出來,幾人趕忙圍上去。
她還處於昏迷狀態,整個人臉色慘白。
「遠點,遠點,不要碰到她的傷口了。」周清辭簡直驚心,生怕有人不小心又碰到景肆哪裡了。
宋語璇這才沒繃住哭了出來,站在一旁嗚哩哇啦的,「嗚嗚嗚蒼天保佑!!!」
徐白末看不下去,過去安慰她:「宋姐,人沒事了,你就不要在這兒哭哭唧唧了,怪吵。」
宋語璇就著她就是一拳,「你他媽的站著說話不腰疼,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好朋友,她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活了!」
又是不
活了。
所幸,大家都沒有不活了。
想想也是,要是景肆有個三長兩短,在場沒一個人心裡能好過。
「好了好了,行行行,要哭就哭吧。」徐白末眼睛裡其實也含著淚,她只是不易情緒外露罷了。
那邊周清辭已經跟著景肆進入病房。
徐白末覺得還是不要去打擾,她看看宋語璇,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聲說:「我也想哭,咋辦?」
宋語璇擦擦眼淚,覺得這裡人多,哭著不自在。
「那咱們上天台哭去......」
*
夜神人靜時刻。
病房裡靜悄悄的。
病床上躺著的人還沒醒來,周清辭坐在一旁,緊緊拉著她的手。
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但一點都不困,一點都不想合眼。
腦袋裡還是剛才發生過的驚險場面。
在景肆沒從手術室出來之前,周清辭所有精力都在景肆的生命安全上。
現在脫離危險,才有更多的時間去思考那些細節。
想起最後一刻景肆對李大富說的那些話。
想著景肆明明已經自身難保,卻還是在最後一刻告訴李大富,誰都可以傷害,但不可以傷害周清辭。
在那樣的場景里,景肆沒怕,她在告訴李大富,如果周清辭出了什麼事,她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