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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在我三十歲時很可能和安藤櫻演的女主角一子一樣,渾渾噩噩地在家裡蹲著,不修邊幅地穿著睡衣看電視,因為從來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於是只淪落到便利店捎帶贈送的筷子似的,附加品,不會拒絕……
我知道這樣解讀我自己肯定是不對的。
李勇全的摩托車離開,我對著快餐店的玻璃查看自己的倒影,無論我留多長的頭髮都會顯得很是幼稚,黑色的長直發,我沒有什麼特點,沒有什麼脫俗的外貌,又沒有好看的肌肉線條,也並不過分瘦,只是普通的,穿著T恤的土女人,神秘?我相信那只是個託詞。
我一直都在被動地接受著什麼,我等了一整天甘玲的消息。
她絕對是懷疑鄭成剛了,我甚至有一種直覺——她一定把鄭成剛放進了兇手的備選庫中。
玻璃窗上,鄭成剛向我走來,猝不及防地從肋下掏出一把刀,刺穿了他的女兒鄭寧寧。
透明的血飛濺出來,化作杯底的污痕。玻璃上鄭寧寧的魂魄憂傷地望著我,我聆聽回顧了七年她的死——從未想過主動去做什麼。
即便主動去阻攔甘玲,那也是因為甘玲想要通過我去得知兇手,所以我應對。
一旦她繞開我。
我毫無作用,並且,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七年以來,甚至更早——我接受事實,勸服自己,血潑濺在我的臉上,像一個沉重的巴掌。
甘玲的目的一直都非常明確,她要找到兇手,並不是她要通過姜小茴來找到兇手。
我扣上飲料的塑料蓋起來。
問了問朱二婷,朱二婷說可以跟我一起去跟李勇全吃燒烤,我再去回復李勇全,微信敲字噼里啪啦。再點開甘玲的聊天窗口,還停留在她哈哈哈哈的回覆中。
甘玲的行動是一個個飛來的球,砸在我的腦袋上,或者被我接住砸回去。
但我要有我的行動,我不是坐在灰塵里用瓦片刮身體應對朋友責備的約伯。
翻出微信里,一個沉寂許久的聯繫人。
第45章 陌生的我
朱二婷對李勇全約我吃燒烤這件事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奇。
那天我澄清了一下我是真的沒有什麼男朋友,朱二婷三句不離戀愛地問我是不是打算接受一下李勇全的心意。
朱二婷很仗義,沒有讓我和李勇全出來吃飯的第一次就隻身赴會,她扔下了她的男朋友來陪我。
網戀的那個男的回老家去了,她踹掉了他,新鮮了一段時間之後回頭看她男朋友還不錯。
橋南離得遠,電動車去了就回不來,我和朱二婷約好公交車站見面。
她剛從小區出來,隔著馬路就捂著嘴巴大叫起來:「小茴香,你怎麼這麼酷啊!」
我有點兒不自信,放了假沒有小孩看,我才敢剪成這樣。朱二婷的反應更像是一種揶揄,我不自在地把帽子戴上了。
朱二婷像是掀鍋蓋一樣把我帽子掀了戴在她自己頭上,兩手左右開弓插進我的頭髮里,搓了好幾把:「好軟好解壓!這個好適合你,顯得你更女人了!」
「之前長頭髮難道顯得很男人嗎?」
我翻看了一下時尚盤點微博,有一個女明星2017年的封面造型吸引了我,她和我一樣都是近乎幼態的神情和很顯小的年齡,但是她把頭髮剪得只有食指關節那麼長,還微微燙了一下,以至於頭髮好像柔軟的羊毛一樣層次分明錯落有致,又緊貼著頭皮,露出圓溜溜的後腦勺。那張照片裡她一改之前的甜美形象,辨識度相當高,好像一個古怪的精靈。
我就拿著這張圖片去剪了,因為我的發質細軟,所以最後的效果也還差不太多,但是洗過一次之後就顯得不那麼像了,就用帽子遮住。
路上,朱二婷一直在對我分析這個髮型有多適合我:「你的後腦勺很好看,你之前亂七八糟梳頭髮,還有那麼長,顯得很厚重……你又很瘦,像個貞子一樣。現在好了,顯得你臉型好好看,眼睛好有神,天啊小茴香,真的很顯氣色,你沒化妝嗎?你等下。」
我說夏天了我剪個頭覺得很涼快。朱二婷說無論如何,希望我這個髮型保持半永久。
她摸出一根修眉刀,在顛簸的公交車上亮出刀片,我由衷地嚇了一跳。
「快點,修眉毛!」
朱二婷盡職盡責地舉著鏡子,我弓著腰修去雜毛,稍微用眉筆勾了幾下。
朱二婷再翻出口紅,被我壓住了:「不要,我又不是跟他約會。」
「也是,他不配。」
橋南的燒烤一條街上飄著孜然的香氣,朱二婷和我,李勇全還有他兩個男性朋友,我們五個人坐在一頂大傘下面,趁著黃昏的微風互相介紹了一下。
我帶了朱二婷,李勇全沒怎麼意外,這算是比較穩妥的,光明幼兒園同事團建罷了。他兩個朋友一個是正在家備考公務員,另一個是自己跟父母的超市里幫忙,都很年輕,是一塊打撞球認識的。
我出現,免不了對我的頭髮議論一會兒。無論誰怎麼說,我都說是因為天氣熱,頭髮長得快。
叫了些羊肉雞胗掌中寶之類的,李勇全問我們喝不喝酒。
朱二婷知道我不太喝酒,就說:「她酒精過敏,喝可樂就行。」
考公務員的叫劉銘:「是真過敏還是不想喝啊?」
我說:那就喝點吧。
李勇全反而直接攔下了,說:「你這啥啊,太社會了,酒桌文化滾出燒烤攤,喝北冰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