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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海水在岩漿的混合下變得越發滾燙,不多時,四周的海水就跟燒開的水一般,咕嚕咕嚕冒起泡來。
宋悅忽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則新聞。
村婦原準備給自家娃娃洗澡,她將娃放在裝滿水的鍋中,鍋底下由柴火燒著,結果中途被其他人叫去打麻將。
打著打著,村婦恍若夢醒,想起來自己小孩兒還在鍋裡邊,瘋了一般沖回家。
可惜奇蹟沒有發生,等待她的,是小娃被鍋里的沸水活活煮死這個死訊。
如今掉在海里的村民跟那鍋里的娃娃無異,他們被急速升溫的海水包裹著,想逃離,卻找不到出路,只能靠求生的本能,以一雙腿在下方拼命蹬著。
池雲英看著這一幕,心跟著揪起來:「我們不能救救他們嗎?」
卯清泉嘆口氣:「這艘船只能承載我們幾個人,再多一個都不行。」
他就算有這個心,也沒這個條件啊。
船上陷入沉默。
他們皺著眉,感同身受地看著,看著那些掙扎的村民因為高溫一點點睜大瞳孔,直至最後嘴巴大張,渾身一軟,人滑入海底。
陳老弟死裡逃生,坐在小木船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太恐怖了!剛才他差一點就被岩漿滴到!
火山石砸入海面時,他因為船小而輕巧,幸運的躲過一劫,誰知岩漿噴發時,他的船正好在順風處。
狂風裹挾著岩漿,跟打鐵花似的落在他的船上!
他急急忙忙划起船,以Z字型穿梭,愣是憑著求生的本能闖出岩漿滴落區。
小船駛出石灰島很遠,確認火山石和岩漿都威脅不到這兒,他這才擱下船槳,連連喘大氣。
划船是個體力活,他已經四十多歲,體力大不如從前,基本劃一段路就要休息一會兒。
如今還一個人飄在海面上,吃的也沒帶,只在逃跑前臨時往兜里揣了幾個白面饅頭,以這點乾糧根本撐不了多久。
虎口脫險並沒有為他帶來多少愉悅,相反,一想起要靠手裡這點存糧在海上生存,他瞬間陷入新一輪的絕望。
小船隨波飄著,晃晃悠悠間,忽然,他發現前方出現別的船隻。
他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直勾勾瞪著眼。
沒看錯的話,那是卯清泉家裡的船。
看上面的人頭,好像全家人都在。
這樣的話,說不定他們帶著乾糧上的船,他或許可以討一點過來?!
一想到任何能活下去的可能,陳老弟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先前的疲憊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動力。
他咬著牙拼命划槳,只求能儘快追上卯家人的木船!
一顆拳頭大的火山石砸在木船上,木船沒事,木船上划槳的人遭了殃。
宋武望著自己被燒穿的左小臂,疼得齜牙咧嘴。
他是宋家兩兄弟中力氣最大的那個,如今受了傷,只能由他的堂弟宋文接替。
誰知是不是觸了霉頭,宋文剛坐上去沒兩秒,又一顆火山石砸到他身上。
比堂兄宋武更倒霉,那滾燙的火山石直接撞上他後背,背部立馬流下一注一注的血。
兩個人這下都疼得劃不了船,他倆互看一眼,眼底皆升出一個念頭——扔人,減輕負重。
「阿根奶奶,對不住了。」
宋武咧起嘴角,走到阿根奶奶跟前。
後者乾枯的手緊緊握住拐杖,聲音略有些顫抖:「……你們要幹什麼……」
宋武呵呵兩聲,用沒受傷的右臂一把撈起她:「船載重太多,需要給船卸卸重量。」
宋文跟著陰仄仄笑:「是啊阿根奶奶,這裡就你最礙事。」
所以只有從你下手咯~
說完宋武拎起瘦骨嶙峋的阿根奶奶,不顧後者的求饒,一把將人噗通扔進海里。
「阿根奶奶!!」船上女人趴在船邊,伸出手,想將人撈回來。
宋武卻一腳踹翻女人,眉眼裡滿是狠厲:「給老子安分點,不然待會連你也扔下去!」
江雪紅著眼,看著海面上不斷掙扎的老人,心中湧起一股無盡的痛意與憎惡。
她扭過頭,狠狠盯著眼前兩個男人。
「是阿根奶奶讓你們上的這艘船!沒有她,你們根本活不到現在!」
「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們會遭天譴的!」
說完不等男人抬腳踹她,她縱身一躍,跳進海里。
猶如一條靈活的小魚,她在上下起伏的波浪中穿梭,很快便靠近正在嗆水的阿根奶奶。
「嘖,火山爆發還敢下水?真是不想活了。」宋武撇撇嘴角,眼裡滿是嘲諷。
宋文忍著後背的傷,齜起牙笑:「這不挺好嗎,咱們白得一隻船,雪妹也好跟死去的男人泉下見面。」
兩兄弟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們沒說的是,江雪的男人正是被他們弄死的。
那船他們覬覦很久了,又新又漂亮,島上火山即將噴發,他們手裡沒個好船,想著便對江雪的男人動了手,打算把他家的船和女人都據為己有。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這江雪性子夠烈,看到阿根奶奶被扔下海,她竟然也跟著跳下去。
真是不知死活。
算了,人沒撈到,起碼船還在。
宋武嘖嘖嘴,接下去的時間,他們得好好規劃一番,該往哪個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