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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兒走到宮懷羽身邊,輕輕送上手裡的香茗。「元兒明白。元兒會永遠留在小姐身邊。」
宮懷羽沒有再說話。她接過茶杯的手卻忍不住抖了一下。元兒注意到這個細微的動作,卻故作不知。
喝了口熱茶,宮懷羽心下微嘆。果然沒有人再能泡出那樣味道的茶。即便用著同樣的茶葉,同樣的茶具,同樣的熱水,只因為泡茶的人不同了,所以泡出來的茶味道也不同了。
「小姐還在想著施雲岫?」元兒忍不住問道。
宮懷羽抬頭。「這不是你該問的。」
元兒不再說話。垂著漂亮的眸子,有些委屈。
「謝別夢殺了你姐姐,你不打算報仇?」宮懷羽狀似不經意地說。
元兒猛然抬頭,道:「當然想!可是……」她的聲音顫抖起來。
「可是你不是她的對手。」宮懷羽替她說出了後半句。
元兒不甘心地閉嘴。技不如人,多說無益。
「既然不能力敵,就只能智取了。謝別夢這個人武功是很高,可惜腦子不太好使。」宮懷羽唇角勾起,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小姐的意思是……」元兒的眼睛瞪大。自從謝別夢殺了她的親姐姐柳心兒後,她夢裡都是要找謝別夢報仇。
「我說過,鴆羽幾人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只有雲岫一人。謝別夢在乎的也只有雲岫一人。所以,在雲岫身上我們還是可以動些手腳的。」宮懷羽放下茶杯,卻朝著元兒使了個眼色。
元兒跟在她身邊多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飛身跳出了身後的窗子。然後,一個女子被丟了進來。
「誰派你來的?」宮懷羽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女子方才被丟進房間已經摔得很狼狽,這會兒更是一言不發。
「快說!」元兒喝道。
女子還是不說話。
「殺了吧。」宮懷羽輕飄飄地吐出了三個字。
元兒沒等動手,女子突然叫道:「宮七小姐逃命!我說,我是鴆羽的燕樓成員,我……我是奉命來刺探情報的。」
宮懷羽笑了。她終於轉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伸手勾起了女子的下巴。「知道嗎?你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冒充鴆羽的人。」說著一擺手,元兒手中的匕首已經刺進了女子的後心。女子的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來,就斷了氣。
元兒出門招呼了兩個護院將屍體抬了出去。
「小姐,您剛才的話……」
「那些話是真的。不是為了給那女子聽的。她是個死人,我不會對她多浪費力氣的。」宮懷羽撥弄著茶杯的蓋子,似乎很無聊。
「您捨得?」元兒試探。
宮懷羽的目光突然射向她。「什麼捨得不捨得?難道你以為我要傷害雲岫?」
元兒又不說話了,很明顯,她就是這麼以為的。
「我只是要利用她引謝別夢入陷阱而已。至於傷害,誰敢傷她,誰就是我宮懷羽的敵人,任何人都不會例外。」
元兒的心裡砰砰直跳。她完全被宮懷羽這一瞬間的氣勢震懾住了。
十一月十一,癸丑日,危。
孫貴死於自家的興隆綢緞莊之內,手裡握著一支羽毛形狀的銀釵。
城外的官道上,一輛馬車在不緊不慢地走著。
「還好你的消息準確,這次差點中了他的埋伏。」厲蕖枝抹掉自己的易容,露出了本來面目。
樓燕嵐靠在車廂壁上,笑道:「見你去了這麼久不回來,我都要進去找你了。」
厲蕖枝將頭上的髮髻拆開,重新梳了自己平時的髮髻。「他是個極其謹慎的人。我雖然易容成了他的心腹,他還是不放心。盤問了我好久,要不是你提供的情報準確,這次真的就要栽了。」
「你少來。我不信你破不了他的機關。」樓燕嵐才不信厲蕖枝誇張的話。
「真的破不了。那個鐵籠完全是精鋼打制。」厲蕖枝說到這裡突然停了。
「怎麼不說下去了?」樓燕嵐的眉梢微微挑起。
「呃……」厲蕖枝還是聰明地閉嘴了。
「神兵厲家的三小姐。你的劍若是斬不斷精鋼,你們厲家還怎麼混跡江湖?」樓燕嵐取笑
著。卻想起了自己的家世。
樓燕嵐是浙東樓家的女兒。嚴格說來樓家其實算不得武林世家。家裡習武的人並不多。樓家人多半都是商人,幾輩人下來,積累的財富相當的可觀。經商的人多半頭腦都很靈活,所以樓家的長輩們敏銳地發現了在武林中經營消息的商機。幾番下來,居然就這麼建立起了龐大的消息網。於是武林中人才將樓家納入了武林世家的行列。
樓燕嵐的小姑姑樓越凌,有過目不忘之才,又生長在樓家這樣的情報家族。所以才有了「武林活字典」之稱。樓燕嵐自小在這樣的家族中長大,對於情報、消息有異於常人的敏感。
「喂,燕燕,在想什麼?」厲蕖枝的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樓燕嵐回魂。「在想小姑姑。」
「越凌前輩?」厲蕖枝只是隨口一問。她和樓燕嵐是自小就認識的,當然知道樓燕嵐口中的小姑姑是誰。說起來,樓越凌只比樓燕嵐大四歲。
「這麼算起來,你也好久沒回家了。」
樓燕嵐聽了笑笑。「鴆羽現在危機重重,連雲岫都回來了,我怎麼走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