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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刺里一抹紅色身影飄出,穩穩地接住黃色身影,兩人一同落地。能夠這樣明知自己不會武功依舊冒險跳下來的自然是阮煙羅,而能夠在關鍵時刻救美的自然是一直關注阮煙羅的曲紅綾。
謝別夢左手掩了口鼻,右手的蟬音劍突然前刺,「叮噹」兩聲,替厲蕖枝當下了兩枚閃著綠色寒芒的梅花釘。
一旁的鄭雪衣趁機動手,藍衣一閃,樓燕嵐的浮光短劍已經架住了她的攻勢。
「鄭谷主這是想趁人之危?」樓燕嵐冷笑。浮光短劍輕抹,已經展開了攻勢。
地上的沈清愁又射出兩枚梅花釘。這次攔截的卻是曲紅綾的胭脂箭。
轉瞬間,場中除了阮煙羅和中了毒的厲蕖枝外,其餘五個女子打到了一處。
短劍長劍,匕首箭矢,一時間打得倒也熱鬧。高台上圍觀的武林中人也有人想下場,都被自己門派的前輩約束了。眼下情況未名,下場去要偏幫那一邊?這是個問題。
這場打鬥開始得快,結束得也快。不出三十招,已經分出了勝負。
鄭雪衣和沈清愁被逼得連連後退,最後已經退出場地,推到高台的邊緣,再也沒有退路。按照規矩,只要退出場地,就算輸了,也就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已經不是一場比試了。
謝別夢的劍抵住了鄭雪衣。樓燕嵐的短劍也架在了沈清愁的脖子上。曲紅綾一直用的都是弓箭,所以始終沒有近身。此時她正望著一邊的阮煙羅,「厲姑娘怎麼樣?」
「是『相思苦』。現在應該沒什麼大礙了。」阮煙羅餵給厲蕖枝幾粒藥丸,這會兒厲蕖枝已經恢復了。
「你的意思是……她是相思島的人?」曲紅綾皺眉。
「毒是『相思苦』沒錯。人我就不知道了。」說著她拍拍厲蕖枝的肩,「看你的了。」
她們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不算大,然而一些內力深厚的武林前輩也是足夠聽清楚了。不由得又是一番議論。
相思島,是南海中的一個小島。二十年前,相思島的人第一次踏足中原,就令當時無數的武林年輕子弟神魂顛倒。原因無它,相思島的人無論男女皆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他們所修習的相思功其實就是一種媚術,依靠採補之法提升自己的功力。所以只要被他們看中的目標,鮮少有能不被他們所迷的。那一次引發了武林打亂,最終依靠魔尊仲息和施家才將這些人趕回南海。並且逼迫當時島主發誓:「仲息和施家在一日,就絕不踏足中土。」
二十年前的舊事,如今記得的人已經很少了。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樓越凌自然是清楚的。她的柳眉微微蹙著,心裡微嘆。相思島的人倒也算守信。二十年不履中土。可惜……當初的誓言已經沒有什麼效力了。誰會想到,魔尊一夕之間失蹤,施家更是幾乎滿門殆盡。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人始終只在謀,而不在成。
她伸手招來身後的一個樓家下人,低聲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那下人其貌不揚,十分的普通。聽了樓越凌的吩咐,立刻去辦了。
場中沈清愁在浮光短劍的威脅下不敢亂動。厲蕖枝走過來三兩下就去了她的易容。阮煙羅也在一旁虎視眈眈,不給她再次施毒的機會。
易容之下的一張臉,令眾人大失所望。那是一張極為普通的臉,連中上之姿都算不上。
「長成這樣,難怪要易容。」厲蕖枝這話一出,其他幾個人紛紛側目。人家也沒丑到什麼程度好吧?
謝別夢卻沒有理會厲蕖枝的調侃,她注意到了鄭雪衣的表情。鄭雪衣的神情遠比所有人都驚訝,驚訝到甚至有些驚悚的地步了。
「你……」她的手顫抖著指向沈清愁,好半天才說了一句:「你居然一直在騙我!」那種失望的神情和語氣,字字錐心。
鄭雪衣的反應引起了其他幾人的圍觀。「什麼情況?」厲蕖枝轉頭問樓燕嵐。
「你看不出?」樓燕嵐朝著謝別夢努努嘴。「別夢都看明白了。」
厲蕖枝真沒看明白,還要再問,卻被曲紅綾阻止。「正事要緊。」
樓燕嵐一個眼色,阮煙羅上前,金芒微閃,在沈清愁的身上扎了幾下。「沈姑娘莫要擔心。我阮家的金針封穴,不會傷了你的身子。只是你若強行沖穴,你這一身武功恐怕就要廢了。」
樓燕嵐見沈清愁的穴道已經被封住,也撤了浮光短劍。回身對著高台上的明鏡大師、真一道長和鏡月師太抱拳道:「諸位前輩,這個沈清愁極有可能是相思島的人。如何處置,還請前輩們定奪。」
明靜大師三人點頭,下了高台。其他人也跟著紛紛走下高台,在比武場中圍了一個不小的圈子。鄭雪衣此時的情緒平穩了一些,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沈清愁,盯著沈清愁那張平凡的臉。
「紅顏枯骨,鄭谷主何必執著?」說這話的不是明靜大師。謝別夢當先轉頭,其他人也隨著她轉頭。施雲岫白衣蹁躚,已經在眾人自覺的讓路中走進了圈中。
「施姑娘你可還病著呢。」鏡月師太道。
任誰都看得出來,施雲岫的臉色很差。她笑著想幾位前輩抱拳道:「聽說相思島的人重現中土,我自然要來看看。看看這些食言而肥的人。」最後一句話,她卻是說給沈清愁聽的。
一直沒有說話的沈清愁看了施雲岫一眼,「你姓施?施家人不是都死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