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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越凌頂著一張厲蕖枝的臉,說出這樣的話,讓人有一種違和感。
「能說的雲岫自然會說,她是最懂大局的,你們不需要擔心。」樓越凌的目光低垂,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幾人又轉頭望向施雲岫,施雲岫聳聳肩,擺出一副「我不知道」的俏皮表情。這樣子讓人看著忍俊不禁,但是這幾人哪裡還能笑得出來?
阮煙羅和曲紅綾只好轉頭去看謝別夢。她們問不出來的話,只好拜託這位魔尊后人了。
門外此時傳來了消息。已經有人發現了樓越凌等人的蹤跡,宮家正在加派人手趕過去。
曲紅綾和阮煙羅對望了一眼。「看來宮懷羽要動手了。」說話的是曲紅綾。
阮煙羅點頭附和。「她倒是果決。」
宮家壽雲堂。
古樸的建築,安靜的環境,加上四周松柏長青。一眼就能讓人看出這裡住著的是一位老人。
宮家老夫人,宮家現任家主宮明峰的生母。也是宮家的實際掌權人。雖然今年她已經年近六旬,卻仍不顯老態。此刻她正坐在自己的那把酸枝木雕花椅上,品著丫鬟雪玉剛剛送來的廬山雲霧。
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老夫人抬起頭,眸光隱隱含著銳利。「你來了。」
走進房間的正是宮懷羽。她先向老夫人施禮,然後起身道:「一切都如祖母所料,施雲岫果然看出那冊子是假的了。」
「呵呵。」老夫人笑了兩聲,但是眼睛裡卻半點笑意也無。「那是因為你沒有劫走樓越凌。」
「是懷羽無能。」宮懷羽低下頭。
老夫人擺擺手,「罷了。既然被她們看穿了,也就只能見招拆招了。宮家男兒都是不成器的。懷羽,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話。若你不能除掉鴆羽,宮家七小姐就只能出點意外了。」這是非常明顯的威脅。
宮懷羽聽了沒有本分遲疑。一個能將從小看著長大的孫子孫女作為棋子的人,還能指望對她這個突然出現的孫女有什麼親情呢?
「施雲岫是鴆羽的首領吧?」老夫人突然道。
宮懷羽的表情沒有變化,仿佛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句話。「沒錯,鴆羽正是施雲岫一手創立。」
老夫人點頭。「一個孤女,能做到這種地步,不容易啊!我們宮家若是有一個她這樣的人,我也不用撐著這把老骨頭在這籌謀了。」似感慨,似羨慕,最終變成了一聲嘆息。
「宮家有這樣的人,只是祖母沒有發現而已。」宮懷羽抿起薄唇,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嗎?」老夫人嘲諷地問。「你和她也鬥了這麼久,明明是先動手的,卻半點先機沒有搶到。懷羽,我原本是很看重你的,所以才同意用你代替思羽,可是最近你的表現實在讓我很失望。」
宮懷羽倏然抬頭,露出那張不算驚艷也很耐看的臉。「失望嗎?您這一生對誰不失望呢?所有人都是您手中的棋子,連整個宮家都是。可是到頭來您得到了什麼?您住在這裡,可有人主動來看過您?」
老夫人的臉色一變,抬手指著她道:「你……你怎麼敢這麼和我說話?」
宮懷羽笑了,笑得陰冷至極。「有什麼不敢的?祖母,您以為您還是宮家的掌權者嗎?這麼久的時間,您交給我多少宮家的勢力,您算過嗎?」
話說到這,老夫人聽明白了,反而鎮定下來。「懷羽,你要反我?還是要反宮家?你以為你手裡握著宮家的勢力,就能翻盤嗎?你還是太年輕,如果多隱忍幾年,也許你會成功的,可是現在……」
「現在也不會失敗。」這句話不是宮懷羽說的。
老夫人眯縫起自己的眼睛,努力看清隱藏在暗處的人。「你是誰?」
「老夫人不僅目力退化了,連耳力都差了好多。」陰影里的人走了出來,卻是秋一荻。
老夫人倒是認得她,一見她出現,冷笑道:「你們兩人果然聯手了。」
秋一荻施施然地走過來找了張椅子坐下。「那是自然的。不聯手,怎麼對付您呢?」
「你們想要怎麼樣?就算你們殺了我,宮家也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老夫人見慣大風大浪,這會兒並不驚慌。
秋一荻不說話了,轉頭望向宮懷羽。宮懷羽走近了一步,「祖母,我其實應該叫您一聲外祖母。我娘是怎麼死的?」
老夫人道:「她是病死的。」
「思羽是怎麼死的?」
老夫人皺眉。「思羽是死在你的劍下,你為何要明知故問?」
宮懷羽冷笑。她從懷裡拿出一方白絹,隨手一抖已經展開。白絹上殷紅的字跡看得人觸目驚心。「您還認得這字嗎?這是我娘的親筆血書。您為了奪魂劍譜派人半路截殺了我爹,軟禁了我娘。還以我們姐妹的性命相要挾,逼我娘說出劍譜的下落。若非出了意外,我被人奪走,如今恐怕也會和思羽一樣命喪九泉了。」
老夫人的臉色有些難看。「這麼說,你是來為你爹娘報仇的?」
「還有思羽的仇。為了取信您,她搭上了性命。外祖母,我一家三口的血仇,您說懷羽該不該報呢?」宮懷羽的手在抖,但是她的臉色掛著笑,笑得十分開心。她隱忍了這麼多年,就是要想這位宮家的掌權者報仇。
老夫人一嘆。「我已經這把年紀,死在你手上又有什麼要緊的?懷羽,你是個人才,原本有機會和我一樣,成為宮家的實際掌權者,可惜……你執著於小處,終究難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