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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雖然依照目前的形勢,施雲岫是最大的嫌疑者,她們卻都不願意相信。可是,除了這個解釋,還有其他的可能嗎?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透著蹊蹺。」樓燕嵐隨口說了一句。
阮煙羅的眸子微亮。「從頭到尾?燕燕,這件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樓燕嵐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給出了答案。「宮懷羽的死。」
從宮懷羽死開始,整個事態的發展就逐漸脫離了她們所能掌控的範圍。由於施雲岫的原因,她們五個人一直都是各自負責一部分,對於鴆羽整體的運作並不了解。這樣的鴆羽一直都需要一個優秀的首領來領導。一旦這個首領出現了問題,她們雖然還能維持下去,但是如果遇到重大的打擊,比如現在,她們就整個運轉不下去了。
這當然是她們的問題。所以之前她們並沒有太在意。可是後來各地的燕樓相繼出事,她們五個人被追殺。這些卻完全出乎了她們的意料。鴆羽核心成員的身份一直都是鴆羽最大的秘密。除了她們五個人和首領之外,其他人不可能會知道。如今這樣,明擺著是她們內部出了奸細。
懷疑同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所以無論是樓燕嵐還是阮煙羅都在潛意識裡拒絕去懷疑。但是剛剛收到厲蕖枝和曲紅綾遇襲的事,讓她們不得不開始懷疑。而她們唯一能夠懷疑的對象就只有施雲岫。
兩個女子都不說話了。默默地在心裡盤算著。以她們的能力目前躲避追殺還是可以做到的。可是這種被看穿,被威脅的感覺,卻讓她們無法忍受。
軟紅居。
這是一座青樓。是這座城裡最大最豪華的青樓。
門口的對聯上寫著:「十丈軟紅浮生夢,一枕黃粱白首約。」來這裡的很多都是江湖人。據說寫這副對聯的也是一個江湖人。於是大批的江湖漢子都夢想著能夠在這裡找到白首之約的那個人。只可惜當真如對聯上所寫,白首之約,終不過是一枕黃粱夢。
軟紅居的姑娘都很美。美得讓男人們願意砸下大筆的銀子,只為博得美人一笑。軟紅居僅僅過夜的價碼就是百兩起價,是普通青樓的十倍不止。
一擲千金,佳人美酒。這原本就是很多江湖人的夢想。在這裡,他們不去想過去,也不會想將來。縱情聲色,暢快淋漓。
此時是掌燈時分,正是軟紅居一天裡最熱鬧的時候。一進門就能聽到一樓大廳里的喧鬧聲。來往的客人,穿梭的下人,淺笑的美人……
突然,一陣琴聲響起。聲音並不大,只是一直未停。喧鬧聲幾乎在一瞬間就全部消失了。所有的人都各自尋了座位,安靜地聆聽著自二樓傳來的琴聲。
哪怕是最粗獷的漢子,此時也不好意思再說話,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裝斯文。其實彈的什麼曲子他一概聽不懂。只是覺得這樣的曲子聲中竟然讓人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琴聲悅耳,清雅悠揚。所彈的曲子也是大家經常能夠聽到了。只是無論多麼普通的曲子到了這人指下,竟然是完全不同的風格。那種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讓人嘆為觀止。
最後一抹,琴聲絕。
彈琴之人已經離開,在場眾人卻仍是如痴如醉。良久,才有人喊了一聲「好」出口。而後,掌聲鼓起,如同雷鳴。
沈月娘是軟紅居的管事。至於幕後的東家,一直沒人知道。
「如何?」沈月娘問輕紗遮面,抱琴而立的素衣女子。
女子搖頭。
「你真的決定了?」
女子抬眼看著沈月娘。眸色清冷,無悲無喜。
沈月娘卻低下了頭。膝蓋微微彎曲,卻被女子抬手扶住。
「月娘,江湖太亂,你自己當心。」
「是。」沈月娘抬起頭時,只看到女子離去的背影。
江湖中目前最大的話題就是七家門派對於鴆羽的剿殺。連街頭說書的都把這事變成段子說給大家聽,反響還很熱烈。
「咱們被說成是十惡不赦的女魔頭呢。」曲紅綾說話間,已經一箭射出,一隻兔子被釘在了地上。
厲蕖枝過去撿了兔子回來,邊走邊說:「用你的彤雲弓射兔子,你也好意思。」
曲紅綾聳聳肩。「煙兒要的,我自然要照辦。如果你肯出手,我也不需要這麼麻煩了。雖然你的折枝劍沒有別夢的蟬音劍那麼快,捉只兔子總是不成問題的。」
厲蕖枝無語。她擅長的是易容。劍法一道怎麼能夠跟謝別夢想比。莫說自己,就是鴆羽的前任首領施雲岫和已經死去的宮懷羽,論劍法也不是謝別夢的對手。
「怎麼拿我跟別夢比?這不公平。」厲蕖枝可不依。
「我們五人當中,只有你和別夢是用劍的。不跟她比,難道和我比?」曲紅綾輕笑著。
厲蕖枝還要再說,卻聽另一邊的阮煙羅無奈道:「你們兩個在一起就吵,有意思嗎?」
兩個人住了嘴,卻都過來看阮煙羅手裡的兔子。那隻兔子只是被曲紅綾一箭射中了耳朵,此時依舊是活蹦亂跳。不過沒過多久,兔子就趴在地上不動了。
「月華醉的藥力就是這樣的。」阮煙羅不再理會那隻兔子,反正一會兒它就會清醒過來。她邊往回走邊說:「只要散於空氣中,聞到的人都會如同喝醉酒一般。不過藥效很短,所以動手一定要快。」
三人邊說邊走,已經回到了她們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