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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織田作之助原本以為少女問的是凌霄花,因為昨天他就是在門口看到了那零星幾點的紅色花朵,但轉頭一看,發現少女的視線是落在那幾顆昨日還未綻放的梅花樹上。
房東種的梅花樹有兩種顏色,粉和白。
按理說,白色的花瓣混在白雪中應該很難察覺,但莫名的,那一抹白居然和它旁邊的那顆粉色桃花樹一樣顯眼。
雖然眼下展開的梅花花朵並不多,但所展開的花朵都推開了蓋在它身上的白雪,在冷冽的枝頭上格外顯目。
凌霜傲雪。
織田作之助突然想到了這個詞語。
是他昨日話說得太早了,梅花果然還是不一樣的。
「是
什麼?」
少女的聲音打斷他的一時出神。
「是梅花。」
「梅花?」
「嗯,這種花會在冬末初春的時候盛開。」
「現在還是冬天。」
「大概是它想提前看看世界吧。」因為打了石膏不能隨意走動,於是少女的活動範圍只有床,此外,也就只能等織田作之助下班後把人抱上輪椅,自己推著輪椅在房間內、走廊上轉轉。
但之前就說了,這個單身公寓很小,無論是走廊還是房間都不適合輪椅行駛,少女顯然也看出了這點,之後索性就一直躺在床上不動,看著織田作之助買來的童話書。
說到童話書,還得展開說說。
一開始是因為兩個人的作息不同。
雖然織田作之助已經說過不會趁她睡覺的時候把她賣掉,並且眼下少女雖不見得對他有多大信任卻也不會再無緣無故掏出匕首偷襲人,但少女依舊不肯在晚上睡覺。
要麼躺著發呆,要麼坐著發呆,只有白天等他出門上班了才會睡覺。
好像……貓一樣。
冒出這種想法時織田作之助第一反應是趕緊制止自己這無端的聯想,隨隨便便就拿人當動物來看非常不禮貌。
但在相處中,他發現少女真的很像貓。
各種意義上。總之,為了避免出現自己在半夜醒來看到有人盯著自己的情況,織田作之助想了個辦法──給少女找事做。
最好打發時間的做法那當然是看書。
為此,他專門拿出自己最心愛的那幾本小說給對方看。
然而。
啪──
書被丟到了地上。
「是不喜歡嗎?」也是,畢竟不是誰都喜歡看這種有些晦澀、並且結局不明的小說。
結果少女的答案是:「看不懂。」織田作之助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少女不怎麼識字。
隨後想想便想通了關鍵。按照少女所說的遭遇來看,很早之前她就沒有正常人的生活,識字率大概也停留在那個時候。
之後織田作之助測試了下少女的識字水平,果然不出意外,大概停留在十歲左右,大致的日常漢字和聽讀寫能力不成問題,但時常有生僻漢字出現的小說顯然不適合她看。
沒辦法,後來織田作之助只好買了些標註了假名的兒童讀物給她看。
少女很喜歡看書,基本上織田作之助每晚醒來都能看見對方就著床頭的小夜燈看手裡的圖書。
就這樣他們的生活有了規律。
少女白天睡覺晚上看書。
織田作之助每天也會在少女的注視下做好午飯的便當,然後去上班,上班時間取決於那天工作的麻煩程度。
如果下班早,那就回回家和少女一起吃完飯,如果遲,要麼買點素食回家,要麼回家煮麵。「誒──還真是一個浪漫的故事。」太宰治搖搖自己的空杯子,裡面剩下的冰塊叮叮地敲擊杯壁,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是嗎?」織田作之助突然不是很懂太宰治覺得『浪漫』的點。他還以為這種日常生活里的雞皮蒜毛小事會讓太宰治覺得無聊。
太宰治仿佛就像猜到了他的想法,開口:「某種意義上,其實最有意思的事情反而是平淡的生活。織田作,不要告訴我,你會覺得充滿殺戮與暴力、亦或是跌宕起伏的人生才有意思吧?」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自己少年時期的人生,不自覺盯著自己握住酒杯的那隻手,曾幾何時,這隻手一貫握著的東西不是酒杯,而是槍呢?
想到這裡,織田作之助淡笑了一下:「太宰,你是對的。」
「哼哼。」太宰治意味不明的哼哼兩下,隨後開口問道,「不對呀,你還是沒有解釋你手上這傷是怎麼來的。這
好像才是我們最先扯出的話題吧?」
「這個……」織田作之助看向自己的手腕。
「這是一周前的事情。」一周前,差不多也是少女和織田作之助同住的半個多月的時候。
事實證明,少女並不是真的冷漠無情之人,雖然說話次數依舊少得可憐,但對他的防備心少了很多,不至於在他靠近近一米時擺出渾身炸毛的姿態。
有時候還會提出自己的要求。
「可以開窗嗎?」
「我想出去轉轉。」
諸如此話。
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這就導致他有點忘乎所以了,比如忘記了少女對某些詞語特別敏感。
那天有一個突然的任務落到他頭上,是關於某個交易品的交易任務。
電話是同伴打開詢問具體事項的,當時他正在收拾桌子,準備收拾好就出門做這個任務。